梁九功躬身递上密折:“太医院验出曼陀罗混鹤顶红,瓷枕夹层有刮痕......”康熙猛然攥紧朱笔,墨汁溅在长春宫三字上,似泼洒的血痕。
暮春的雨带着海棠香渗入长春宫。卫氏对镜抿上最后一抹胭脂,鎏金护甲轻叩妆匣暗格。“禩儿,你看这海棠开得有多好。”她望着匆匆赶来的儿子,指尖抚过窗外垂丝海棠,“记得你六岁那年,非要折了花枝给额娘簪发……”
胤禩蹙眉打断:“额娘唤儿臣来就为看花?”话音未落,卫氏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染透杏黄衣襟。她攥住儿子的衣袖轻笑:“往后......往后再没人拿你的婚事作筏子......额娘……额娘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传太医!!”胤禩焦急的嘶吼惊破暮色。卫氏在他怀中渐冷的身体,仍保持着抚花的姿势。晚风卷起妆台散落的药粉,混着海棠香凝成血色薄雾飘在殿内。
“你倒是舍得。”胤禛把玩着鎏金酒壶,看筱悠将夜明珠嵌进项圈暗格,“灵泉产的鲛珠,有价无市,足够买下半条琉璃厂。”
筱悠斜睨他一眼:“瑶清与我那是自幼的情分,岂是金银能够比较的?”指尖轻点机关,蝶翼搭扣"咔嗒"锁住解毒丸,“倒是你,真要在婚宴上灌醉老九,不让他洞房?”
窗外忽传来胤禟爽朗的笑声:“四哥的酒量弟弟我最清楚!你确定能喝过我?”少年掀帘而入,腰间玉佩与瑶清禁步撞出清响,“当年你大婚时我不过只敬了三杯......”
“三杯梨花白换三坛黄连酒。”胤禛拎起酒壶斟满海碗,琥珀酒液映出胤禟抽搐的嘴角,“九弟,请。”
大婚当日,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蜿蜒如龙,首抬的自鸣钟每到整点便奏《凤求凰》。胤禟揭开轿帘,正见钟摆坠着的翡翠翎管,正是那年冬猎输给四哥的彩头。瑶清隔着珠帘轻笑:“四嫂连我幼时坠湖的糗事都刻在钟面了?”
喜宴上,胤禛第八次斟满酒碗时,胤禟突然按住他手腕:“四哥可知......八哥昨日在皇陵种了株垂丝海棠?”酒液晃出碗沿,在地上晕开暗痕。
远处传来钟鼓司新排的《霓裳羽衣曲》,混着打更人沙哑的天干物燥,在紫禁城的飞檐间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