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鹅》一诗带来的影响,比陈平安预想的还要大一些。
不仅在乡间传唱,连带着镇上的文人圈子,也知道了小河村出了个能作诗的“神童”。
大多数人对此是好奇和赞叹。
但也总有那么些自视甚高、却又郁郁不得志的人,对此心怀嫉妒,甚至想要前来“考较”一番,看看这所谓的“神童”是否名副其实。
这天,蒙学馆刚散学,学童们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蒙学馆门口。
来人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青色襕衫(童生的服饰),手里摇着一把折扇(尽管天气并不热),下巴微抬,眼神倨傲, 摆出一副“风雅名士”的派头。
只是那洗得发白的衣衫和眼底深处掩饰不住的落寞,暴露了他真实的处境。
“请问,方敬儒先生可在?”来人声音端着架子,对着屋内喊道。
方先生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来人,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老夫便是。足下是…”
“晚生姓孙,邻镇人士。”那年轻童生拱了拱手,姿态却不见多少恭敬,“久闻方先生高名,今日特来拜会。顺便…也想见识一下贵村那位名声在外的‘咏鹅神童’。”
直接点名,来意不善。
方先生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这又是哪个听了传闻,心里不服气,跑来挑刺的。
“哦?孙童生客气了。”方先生不动声色地应道,“小徒顽劣,不过是偶得一两句歪诗,当不得‘神童’之名。让孙童生见笑了。”
想要替陈平安挡回去。
“先生何必过谦。”那孙童生却不依不饶,目光直接扫向屋内正在收拾书包的陈平安,“想必这位就是陈平安小友了吧?果然是一表人才,灵气逼人啊。”
嘴上说着恭维的话,眼神里却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挑剔。
陈平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平静地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学生陈平安,见过孙先生。”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好说好说。”孙童生摇着折扇,走到陈平安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听闻小友七岁便能咏鹅,才思敏捷,真是羡煞我等啊。”
“先生谬赞。不过是拾人牙慧,当不得真。”陈平安依旧谦逊。
“哎,小友何必自谦。”孙童生脸上笑容更盛,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既然小友才思不凡,晚生这里倒有个小小的疑问,想向小友请教一二,不知可否?”
名为请教,实为考较。
周围还没离开的学童们都停下了动作,好奇地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