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册间的数字突然活了,化作黑压压的蛛群在视网膜上爬行。
“去审计庭调取这些人的私人账目。”西索尔的声音似淬冰的利刃,“哪怕只能拼出半幅拼图——”
“前辈...现在这个关头找寻佩尔特家族的罪证,真的合适吗?”
男人的话被打断,垂眸望去,青年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避开前辈过于锋利的视线,喃喃道。
“如果最后当真查出来佩尔特家族并不清白,那他们在初审时出庭做的证据,都会变成废纸…”
档案室陷入死寂。
洛朗垂下头,余光瞥见男人的衣袖有了褶皱,镜架折叠的咔嗒声令他脊椎发凉。
"你该去重读《枫丹证据法》第三章第七条。"
男人推开门的瞬间,雨声裹着寒意灌入室内,"记住,复律官的词典里没有'适当时机',只有'真相降临的时刻'。"
————
铅灰色的云絮低垂欲坠,莫洛斯撑伞沉默地穿过湿漉漉的街道。
积水倒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仿佛有柄无形铡刀悬在颈侧。
“那个璃月男孩又出现了。”
索亚走得急,半边肩膀浸在雨帘里。
“挨家挨户说什么‘逝者执念未消’,被当成疯子撵出来...今早有人发现他在小吃摊附近滞留过很长一段时间。”
莫洛斯蓦地驻足。
雨珠顺着伞骨滚落,在他脚边碎成晶莹的冰渣。
鞋跟踩过水洼,飞溅的雨珠在石板上绽开冰花。
巷角蜷缩的灰影动了动,褪色的绷带从额角滑落,露出男孩青白的面庞。
玄青怀里紧搂着湿透的纸犬,旺财的尾巴泡在污水里,污浊不堪…也正如枫丹人对他的嫌弃。
"他们说我吃死人饭..."
男孩突然开口,声音像被雨淋透的纸灯笼。
"可师父说,执念不消的魂灵会卡在生死缝里…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苦守早已结束的生命等待。"
莫洛斯单膝点地,伞面倾斜成隔绝世界的屋顶。
他看见玄青掌心躺着的引魂铃,铃舌上缠着几根枯槁的白发——那是老人的银丝。
"五天前——"
玄青用袖口猛蹭眼眶,却把雨水揉进溃红的眼尾。
“有个婆婆跪在那里…”
顺着男孩细瘦的指尖望去,正指向沫芒宫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