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灯在穿堂风里明灭不定,陈雪的指尖还凝着未干的血珠。方才推搡间她撞碎了祭坛边缘的青瓷镇纸,锋利瓷片划破掌心时,那滴鲜血正正坠入凹槽 —— 那道形似太极鱼眼的凹陷里,此刻正嵌着半块泛着幽光的怀表残片。
"别动!" 秦无妄的警告混着祭坛震颤的闷响传来。怀表残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陈雪下意识抬手遮挡,指缝间看见七具黑檀木棺正依次裂开缝隙,棺椁接缝处渗出缕缕白雾,带着古墓特有的腐朽气息。
第一具棺木掀开的瞬间,陈雪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金丝绣蟒的朝服已化作碎絮,露出尸身胸口那柄匕首 —— 刃身刻着细密的玄冰纹,正是昨夜从秦无妄书房盗出的那柄。"肃顺... 不是暴毙于菜市口么..." 她喉间发紧,目光凝固在尸体青灰色的脸上,那道从耳后延伸至下颌的刀疤,竟与史书记载的 "斩立决" 死状截然不同。
秦无妄的指尖扣住棺沿,指节因用力泛白:"辛酉政变那年,西太后命人在酒里下了牵机药,但真正致命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匕首没入的位置,"是这柄玄冰刃。刀身淬过雪山顶的千年玄霜,中刀者七窍流血而亡,与中毒症状别无二致。"
第二具棺木开启时,陈雪闻到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泛黄的信笺用朱砂勾勒着密网纹,她认出那是维新派专用的加密方式。信纸边缘凝结的褐色斑点让她瞳孔骤缩 —— 和怀表残片上刮下的粉末一模一样,是纯度极高的砒霜。
"戊戌年杨锐托人送出的密信," 秦无妄伸手按住她欲触碰信笺的手,"原本该呈给光绪帝的密折,最后却出现在荣禄案头。" 他指尖划过信纸褶皱处,那里隐约有个指印,"有人在信封口涂了砒霜,但凡舔湿封口的人,三日内必暴毙。"
祭坛地面突然浮现血色纹路,七具棺木的位置恰好对应北斗七星。陈雪后知后觉想起族谱里的记载:"我陈家世代守护的... 难道是血契?" 怀表残片的光芒突然转向她掌心伤口,那些血丝竟顺着纹路蔓延,在祭坛中央拼出半幅星图。
"不是血契,是七重锁魂阵。" 秦无妄从怀中掏出完整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与祭坛相同的星图,"每具棺木里都是被伪造死亡的牺牲品,他们的血被用来镇压... 等等!" 他突然按住第三具棺木,金属扣环在掌心留下红痕,"这具不能开!"
陈雪却在此时看见棺缝里露出的衣角 —— 月白锦缎绣着并蒂莲,正是她母亲下葬时穿的寿衣。
陈雪的指甲几乎嵌进棺木,月白锦缎上的并蒂莲绣线在幽光里泛着青灰,像是被人用尸油浸过的色泽。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喉间泛起铁锈味 —— 那是母亲临终前咳在帕子上的血迹味道。秦无妄的手按在她肩上,指力大得几乎要碾碎她锁骨,可她视线只胶着在棺缝里露出的半幅银红肚兜上,绣着的正是她亲手为母亲绣的平安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