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博物馆的穹顶漫射光均匀地铺在青铜展柜上,陈雪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冰纹暗绣,目光落在复原的玄冰阁护心甲上。金箔甲片间的砒霜结晶在冷光下泛着微光,与展柜玻璃上的全息投影重叠,映出百年前太医院煎药室的虚影 —— 穿玄色长袍的匠人正往金箔缝隙里填入蓝色粉末,袖口露出的北斗纹身与她祖父的老照片分毫不差。
"这件护心甲内侧的冰纹,采用了玄冰阁独有的 ' 雪顶嵌霜 ' 工艺......" 讲解员的声音混着背景里的客流声,在陈雪耳中渐渐模糊。她盯着护心甲中央的凹痕,那里曾贴着慈禧太后的胸口,而现在,凹痕里嵌着的微型显示屏正循环播放地宫里的冰裂影像:肃顺棺木开启时,玄冰刃上的霜气如何在暖阁凝成冰花。
忽然,玻璃展柜映出的倒影让她指尖骤然收紧。左侧三米处的人群中,有个穿藏青色风衣的身影正驻足凝视,左腕戴着的冰裂纹银镯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 那是玄冰阁守冰派的标志,却在镯面裂纹的走向间,藏着只有陈家血脉才能辨识的、属于 "燃火派" 的火苗暗纹。
她猛地转身,风衣下摆扫过展柜旁的感应灯。穿堂风掀起对方的衣角,露出内衬的冰纹暗绣 —— 与她母亲棺中夹袄的残片纹路完全一致。四目相对的刹那,陈雪的呼吸停滞了:那人眼角的疤痕像道淡色冰棱,正是三年前在实验室袭击她的守冰派杀手,可此刻对方眼中没有戾气,只有某种近乎释然的柔光。
"请等一下!" 她的呼唤惊飞了展柜顶部的感应蝴蝶灯。人群下意识让开通道,却见那身影已转身融入参观的人流,藏青色风衣在商周青铜器展区的暖光里忽明忽暗,腕间银镯的反光如同一尾潜入深海的鱼,瞬间消失在青铜鼎的阴影中。
陈雪追至甲骨文展区时,只看见满地散落的导览图。弯腰捡起时,发现其中一张背面用冰纹刻着极小的满文,翻译成汉文是:"长白山冰湖第三道冰缝,戊申年刻"。那是母亲日记里提到的、玄冰阁初代阁主埋下秘卷残页的坐标,而字迹的笔锋,与她祖父在怀表夹层刻字时的颤抖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