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谢林的模样,徐姨娘不禁又落泪,祷告完后深深的叩首,叩头起来时,面前的黄纸在油灯的炙烤下,慢慢显出一行字来:
昔时舛错累如麻,今日穷途落日斜。
欲解困局寻旧怨,真心忏悔向曾嗟。
力助沉冤昭白日,涤瑕荡垢焕流霞。
徐姨娘心如擂鼓,多少人吃斋念佛一辈子也未必有此等际遇,而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看到佛祖显灵了。
上一次她看到的佛偈是:
罪业深如海,忏悔向莲台。
夜夜勤自省,心净业障开。
上次看到佛偈后,第二日她便放生了许多鲤鱼,谢林的病几乎当天就有了有明显的好转。
可是不到一日,又更加严重。
自己当初为了保住儿子费心心思,不曾想竟然都报应在自己儿子身上了。
她这几日晚间,总是冷不丁的看到李清雅的身影,还有婴儿的啼哭。
可等到她叫醒值夜的丫鬟,丫鬟却说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
脑海中紧绷许久的弦终于断了,徐姨娘团成一团在在蒲团上哭泣,不知过了多久,才抹了眼泪爬起身子。
这一桩陈年冤孽,是时候了结了……
……
月黑风高,有穿着深色斗篷的人,轻轻叩响了谢樱的院门。
芸惠打着灯笼开门,昏暗的灯笼映照出徐姨娘苍白的脸。
“姨娘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儿吗?”谢樱表现得不明所以,与来人对坐在炕几两边。
“我这次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儿告诉你,”徐姨娘开门见山,“事关夫人当年一尸两命之事,还望小姐莫要声张。”
谢樱猛然变了脸色,芸惠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若是这中间有什么隐情,还望姨娘如实相告。”
“夫人当年不是难产,而是人祸,”徐姨娘眼下的乌青看着分外瘆人,或许是因为最近操劳过度,说话时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谢樱身子还是一抖,打碎了手边的茶盏,满眼含泪的盯着徐姨娘:“当年之事到底有什么隐情?”
徐姨娘颤颤巍巍的跪下冲谢樱叩首:
“夫人一向身子强健,刚开始发动的时候一切正常,”徐姨娘的嘴唇微微颤抖,回想起在她记忆里重演了无数次的日子。
“可生到一半儿,产婆就说孩子头太大,生不下来,快马请沈御医过来后,就赶忙在外头开催产药的方子。”
大夫碍于男女大防,难以亲自查看,只得隔着一道屏风在外头诊断,而产妇情况到底如何,当真就全靠产婆一张嘴。
“那会儿我怀着林哥儿,屋里忙乱,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去后面看着抓药煎药,可是我看见老爷将一包暗红色的药粉,倒进了催产药里。”
“我吓坏了,头晕脑胀,手脚发软,自然是被老爷发现了……”
记忆已经泛黄,但谢远当时的面孔,依旧让她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