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俨斜眼瞧那书办一眼,面无表情道:“记录在案。”
许垕盯着谢远道:“白纸黑字,若是胡乱攀扯,就罪加一等。”
谢远狠下决心:“是王家给下官的,下官也只是听命行事。”
“听命?你听谁的命?”
“王侍郎的命。”
“这就奇了怪了,你一个礼部员外郎,怎么就听吏部侍郎的命?”
谢远咬牙道:“下官,下官在礼部多年,并无升迁,想让王侍郎对下官有个好印象,所以就……”
“哦?你想让他对你有个好印象,有什么好空缺先想着你?”苏俨云淡风轻的问道。
“是,”谢远颤抖着回话。
在谢远开口之时,苏俨眼里闪出一道精光,但很快被遮掩下去。
许垕、吕覃也察觉不对。
许垕连忙道:“苏大人,谢樱所告的三大罪,如今第二桩罪已经做实,都审了这么长时间,不如先将人犯收押,明日在接着审。”
“是啊,咱们衙门还有每日公事要处理,不可全将时间浪费在这边,”吕覃连忙应和。
苏俨不理会二人的话,死死盯着谢远,一字一顿:
“谢远,你可知这种事情在我朝有个名号,叫——”
“结、党、营、私。”
谢远的拳头在身侧攥紧:“下官知罪。”
苏俨对书办道:“记录在案。”
书办依言,一笔一画将结党营私四个字,落在纸上。
四个字,五十三画,只怕今日之事落在皇帝耳中,死的人却远不止五十三人。
“画押!”
正在众人准备按指印时,徐姨娘忽然开口:
“大人,我那份供词是假的,是大小姐当时逼着我写下的。”
许垕开口:“谢远前面都已经供认不讳,你如今又说那白纸黑字是假的,这是三法司的公堂,不是儿戏!”
“真的,大人,”徐姨娘挺直腰杆的日子没过几天,便又恢复那副怯懦的令人讨厌的模样,“那碗藏红花是妾身端去的,和老爷没关系。”
“这疯婆娘,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吕覃都要气笑了,“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本官就打你五十杖!”
谢樱眯眼,这话若是早说一会儿,说在谢远和孙氏反目之间,说不定还有点用。
倒不是徐姨娘忽然发疯。
之前她以为只是要算李清雅之死的账,便不言语,直到听得“结党营私”四个字,才意识到搞不好要满门抄斩。
她这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如今只能用这样的法子,企图将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可是李清雅之死本身,就是这桩案子的陪桩,又何况一个姨娘的供词呢?
冷眼瞧着众人都在供词上按了指印,苏俨发话:
“将这些人全部收监,明日接着审。”
谢樱带着众人踏出院门,抬头望去,只觉得日头白的刺眼。
转头对众人道:“大伙儿可以松一口气了。”
……
上了马车,芸惠低声道:“只怕这次,连王家也要一起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