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以为张大人所言不妥,武将在边关领军,要是确有其事又不想引颈就戮,只怕会酿出祸来啊。”
“可若是贸然将主将叫回来,只怕鞑靼那边会趁虚而入,”深知鞑靼反复无常,张济承拧眉道。
“这倒无妨,”陈守拙开口,“一来边军驻守这么多年,又是屯田又是修工事,就算鞑靼趁虚来犯,还是有抵御外敌的基础,二来鞑靼向来是贪小利而无大志,哪怕是破了防线,最多不过是抢劫一番,带些财物回去便罢了。”
众人皆被这一番无耻之言震惊,张济承不好再开口,只能将目光投向夏石。
夏石眼观鼻鼻观心,相比李峤,他更是难做,也不敢随意开口。
眼下,全看皇帝怎么想。
陈守拙一番话,可算是说到了皇帝心上。
一个七杀,一个太微恒,明摆着就是武将和储君勾结,要是真逼到狗急跳墙,起兵简直就在眼前。
甚至连旗号都是现成的:清君侧。
夏石心中惴惴不安,没想到皇帝直接绕过他,直接问李峤道:“朕记得你那外甥女之前状告自家父亲藏龙袍?”
“是。”
“若真是这样的话,只怕是盯着这位子的人不止一个啊……”皇帝一面说一面在大殿中踱步,众人只恨不得将头塞在地板下。
“张济承,你觉得这两件事,有无关联?”乾清殿擦得锃亮的地板,照得出皇帝的身影,照不出皇帝的脸色。
历来帝王最痛恨之事,莫过于旁人觊觎皇位,莫过于臣子结党营私。
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臣不知。”
“你不知?你不是一向聪慧机敏,才思过人吗?”
“事涉君王,做臣子的不敢妄言。”
“朕若是就让你妄言呢!”
张济承深知此刻必须表态,但若是表不到皇帝的心上,那无疑又是给皇帝那脆弱的神经上捅一刀,也将自己往菜市口上送一步:
“那臣斗胆直言,这两件事究竟有没有关联,取决于这桩罪名究竟是子虚乌有,还是确有其事。”
“夏石呢?”皇帝陡然拔高音调。
夏石早已是胆战心惊,若太子有罪,他这个太子太傅定然难逃一劫:
“回皇上,臣相信太子殿下,定然不会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不仅因为他是国之储君,更因为他是皇上的儿子。”
“若是殿下真的干出这样的事情,臣作为太子太傅没能好生教导,自然罪该万死。”
“你作为老师都罪该万死,那朕作为君父又当如何?”皇帝意味不明的开口。
大殿里死一般的沉寂。
“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一个个不是都有经天纬地之才吗?”
众人再次叩首。
“你们都不说,那就朕说,”皇帝在大殿踱步,“既然你们都不知道怎么办,那就两案并查,将那些乱臣贼子全部揪出来。”
“金立——”皇帝拖长了尾音,“你去拟旨,让和安,还有李岚洪永全部进京述职,由镇抚司协同三法司办案。”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皇帝忽然转向张济承,“你虽说才华横溢,但有些东西还是要向老家伙学学的,学学什么是老成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