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时候,又经过那一处破败的草房子,夕阳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那个疯女人往屋里收晾在太阳下的稻草。
谢樱鬼使神差开口搭话:“忙着呢。”
“对,待会儿没了太阳就有潮气,一整天都白晒了,”女人的衣袖整整齐齐的挽起到胳膊肘儿,露出一截黑白分明的胳膊。
经常暴露在外的皮肤已经粗粝黝黑,靠近上臂的肌肤依旧雪白。
谢樱和蓝隼对视一眼,深觉差异。
这和她们之前印象中的疯女人完全不同。
或许是人格分裂,谢樱心中对自己说道。
今天的见闻着实让人难以高兴起来,老五回家又和老婆大吵一架,哭嚎声和争吵声引来村中的狗叫。
但好歹有钱还债了。
……
“叔,叔,大爷让您去祠堂呢!”赵三叔刚准备赶驴车,就有叫嚷声从隔壁传来。
稀稀拉拉的低矮篱笆遮不住太多隐私,何况八卦是人的天性。
赵三叔心下翻了个白眼,觉得黄家族长实在是层不出穷的幺蛾子,但面上不显,好奇的问道:
“这两日正忙呢,你们族长到底有啥事儿?一大早就咋咋呼呼的。”
农忙时节,家家户户抢收抢晒,忙的如同打仗一般,哪里还有心思搞这些,简直闲得慌。
“好像是老五犯了啥错,族长开了祠堂,看样子感觉还挺严重,”那人高声喊道。
“老五?是那个家中遭灾的那个老五吗?”谢樱听到熟人名,掀了帘子走出来。
“对,就他。”
尽管隔壁老头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得丢下赶车的家伙什儿往祠堂走。
谢樱和蓝隼起身跟着,本来还觉得有些突兀,可到了祠堂才发现,里三层外三层早就围的水泄不通,谢樱凭着身高才能勉强看清一点里面的状况。
祠堂里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原来老鼠眼姓黄。
祠堂是三间宽敞大屋,里面铺着青石板砖,这样的规模在贫穷落后的黄家村里,已经算得上家境不错人家的住处。
祠堂正屋两边站着身着短打的壮汉,老鼠眼在蜡烛上点燃线香,插到供奉祖宗牌位前的香炉中,一脸端庄肃穆,只是配着那双老鼠眼,看起来多少有些滑稽。
买了三个女儿,脸上被老婆抓破相的老五跪在青石地板上,赤裸着上身。
老鼠眼慢条斯理,中气十足的开口:
“兹有我族后人黄五里,不知检点,私自联络青楼,眠花宿柳,败坏门风,按我族族规,鞭笞二十,以儆效尤。”
立刻便有妇人在一旁高喊冤枉:“大爷您也知道,我们家穷成这般模样,都沦落到卖姑娘的地步了,怎么还能去眠花宿柳?”
“卖女儿?谁允许你私自卖孩子了?”老鼠眼的眼睛眯成了一个长条,“你们自己好吃懒做,好逸恶劳,把家里过成这般光景还有理了?”
“卖孩子也不说找个好点的去处,竟然往那花街柳巷去卖,你们这样的人也配做父母?大伙儿说,该打不该打?”老鼠眼对着下面的族人们问道。
老五闻言,猛地抬头看向老鼠眼身后的长工——他隔了几门子的亲戚,他叫三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