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樱面色凝重:“张济承如今已经凑齐了赈灾的钱粮,就算层层盘剥,也不至于到激起民变的程度,安全自是无虞。”
“如今咱们手中的盐引没了,本来就少了一部分进项,怎么还能这么停着?商队停一天,就亏几百两银子,更何况一处受灾不可能处处受灾,我们总能想法子绕过去,”谢樱二话不说,带着蓝隼满载货物出发了。
黄河决堤的地方在中下游,靠南边,她们往常走的大同那条线,虽说受了些影响,但只是一小部分地区,倒不是很严重。
“幸好,幸好,”谢樱见状长舒一口气,“看来这干旱也有干旱的好处。”
一路有惊无险的走到大同,稍作休息后,商队便往南走,准备去酒坊看看情况。
酒坊如今一直有伍山在照看,谢樱带着众人快马加鞭,准备赶在宵禁前进城门,却看见了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灾民。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
挤在城外相互取暖的灾民。
温良到被像苍蝇一般驱赶,也只能在城墙根下乞讨,渴望别人施舍一口米粥的灾民。
城门官验过谢樱一行人的路引,放了她们进去,谢樱给了城门官一点银子,顺嘴问了句:“咱们此处不是没有受灾吗,怎么还有如此多的灾民?”
城门官对着银子,分外好说话。
“咱们这边多山,过了河对面是平原,所以对面遭了灾,就经常往咱们这边跑,”城门官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朝廷不是已经筹备了赈灾的钱粮,怎么还能让他们逃荒呢?”谢樱不解。
安土重迁的小农经济,一般遭了灾也不会轻易背井离乡,但凡选择了逃荒,就面临着土地被剥夺,成为佃农流民之类的存在,更何况是在收获的秋季。
这些人能选择逃荒,只怕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你说的那是半个月前的洪灾,半月前的洪灾朝廷确实筹备了钱粮赈灾,后面不是又下了一场雨吗?”
城门官低声道,“那场雨其实不大,但不知怎么着又决堤了一回,朝廷才花完一堆钱粮,哪里能腾出手再赈一波啊。”
“就算是再次决堤,也不应该这么严重,”谢樱仔细想想,出来这段时间确实下了一次雨,但是连绵秋雨涨潮决堤也就罢了,小雨怎么还能决堤。
“决堤倒是不要命,黄河你也知道,也就下雨的时候流量能大些,大多时候都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城门官耳语,“但第二次决堤,好像发生了疫病。”
“这些人不愿意留在家乡等死,所以干脆跑出来逃荒,但我们也不敢轻易放人进来,只能这么僵持着。”
谢樱有些头皮发麻。
看过作坊的经营状况后,谢樱叮嘱伍山,让人多烧些热水,顺便去药铺买了治疗风寒的汤药,用大锅熬了,一人一碗的喝了预防。
她们走商队的,这样的传染病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