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外的滚滚人头点燃了文官们的怒火,局势却被张济承以雷霆手段压抑起来。
被压抑的怒火如同活火山一般,酝酿着破坏性的爆发,而夏石一干人等,则费尽心思在即将爆发的火山中投入更多的火药。
任由奉天殿和内阁值房暗流涌动,官员们该当差的依旧得好生当差。
到底君无戏言,宫中放出了一批白发宫女,礼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选秀,市舶司也在加紧造船的力度,赶在皇帝过生日的时候交工。
只是造船到底耗费巨大,张济承搜刮来的钱财大半进了皇帝的内帑,国库能拨给市舶司的钱到底有限,这上上下下额外的耗费,全都压给了南直隶和东南巡抚。
市舶司的领头太监张贤坐在巡抚衙门的大堂前,慢条斯理的开口:
“宫中催促的命令一日一日的送过来,金公公的意思是,赶在皇上的花甲寿之前,就让船下海,也算是讨个好彩头。”
南直隶巡抚田鸿,尽管算是南直隶地区的一把手,但在市舶司总管太监面前,也不敢拿大,哪怕知道此事难办,也得想法子转圜:
“陛下的万寿节在九月份,先不说这几个月的时间,船能不能造的出来,就算是造出来了,秋季气候多变,也不是下水的好时机,公公还是回去跟宫里说明情况,现如今即缺钱又少人手,赶在年下都未必能造出来,更何况是九月?”
张贤耷拉着眼皮的三角眼透露出不满,缓缓开口:“大人说的我也都明白,只是如今京城中那副模样,老祖宗也只是想法子让皇上高兴。”
“何况这新政实施至今,已经三四年了,国库早就充盈,各部衙门看着都比从前光鲜了许多,从前你们说杜大人打仗要钱腾不出手,我们也都帮着官府向京中回话,如今倭寇剿灭的差不多了,将从前拨给大营的军需拿一小部分出来不就成了?”
“江南自古繁华,鱼米之乡还怕拿不出这些钱来?”
田鸿一顿:“拨给前线的军需,岂能随意动账?”
张贤也不再掩饰心中的不满:“田大人,你们做地方官的就算心中七分想着自己,好歹也得有三分想着朝廷吧?”
“我们市舶司每次跟你们商量事宜,您每次都跟我们讨价还价,总是说自己没钱,可这么富庶的地方年年收那么多的税,上交给朝廷的却又要在其中打对折。”
“往年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念在大伙儿都不容易的份上也就罢了,今年是皇上的整寿,你手下毕竟管着两三个省份,要造几艘船出来,还要这般推三阻四。”
“我们市舶司为您考虑,也请大人为我们这帮人考虑考虑,你们都是科甲正途,有着大好前程的官员,可我们这些阉人不一样,我们只有宫里一个家,只有皇上一个主子,做奴才的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能让主子不高兴,让主子难做,”张贤拖长了尾音,语重心长。
从前这帮人屯了多少银两,如今让吐出来一点都要推三阻四,张贤面上不显,心中早就将人骂了千八百回。
话已至此,既然两边都握着对方的把柄,饶是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得相互配合。
“公公先回去吧,我这边再想想主意。”
新政早已将税加到不能再加的程度,眼下也只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