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册子?”
“那册子里面开篇便是说皇帝昏聩,说张济承奸臣当道,仿照着市井小说,用天上的星宿给朝中许多文官起绰号,名为点将录,内容竟是些谋反之言,将由册子中的将领们各司其职,带领天下改朝换代。”
谢樱拧眉:“这样的手段,未免也太过……拙劣?”
李峤摇头:“你也觉得可笑吧,连遮掩都不加遮掩,可关键在于这册子是从一堆账本中翻出来的,查抄田鸿几人的家中,也有这东西。”
谢樱一瞥箱子中漏出的书页,柳执旭当着锦衣卫的面,在贴封条之前随手一翻,便翻出了这要命的东西。
锦衣卫当即就变了脸色,当下不敢耽误,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
“郑简和宋佑出身鹿森书院,他们呼朋引伴,整日交游清谈并且对张济承不满,这些几乎人尽皆知,这点将录在别处可笑,在这些人身上并无可能。”
前有田鸿等人贪墨赈灾粮,官逼民反,后有鹿森书院点将录,怎么看怎么像真的,一切皆有可能。
“若不是包藏祸心,企图谋权篡位,又为何会贪墨军粮?逼反了百姓动摇江山,这理由和证据都是现成的。”
谢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鹿森书院之人,大部分是不是太子的人?”
李峤点头。
朱宸樾为何会被忽然带走软禁,已经十分明了,纵使朱玉和太子再怎么不合,外人眼里他们也是夫妻一体,朱宸樾可是朱玉的亲弟弟。
虽说有些屎盆子不能往皇帝儿子的头上扣,可关键在于皇帝又不止太子这一个儿子。
谢樱瞬觉此事颇为棘手:“现在那本册子上的人名,有公布出来吗?”
李峤摇头:“现在最要命的地方在于,谁也不知自己究竟在不在这张名单上,只有北镇抚司抓人之后,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在。”
“而更要紧的是,这张名单上的人进了诏狱,会不会咬出旁人,”谢樱接话,“定然有人为了脱罪也好,被人恐吓也罢,攀扯进去旁人。”
“朝中上下俱是一片恐慌,谁也不知道前一天晚上脱下的鞋,第二天还能不能再穿上,”这也是李峤焦虑的地方,“现如今北镇抚司恶狗一般四处攀咬,四处抓人,咱们之前吃亏,就是被张济承和殷王算做了太子党。”
所以李峤觉得自己和李岚的姓名大概率会在那本册子上,就好像头顶悬着一把剑,他也不知道这把剑何时会落下来。
谢樱一口气喝完杯中的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擦了擦嘴:“这和谢远当初私藏龙袍还不一样,毕竟谢远那时没出事儿,最多只是暴露了问题。”
“可这次,却是实实在在激起民变,绝对不可能轻轻揭过。”
一时沉默无话,李峤忽然开口:“你存在我们府里的那些金银,找个时间运出去吧,对外就说是我们给你置办的嫁妆。”
可忽然将银钱搬出去,只怕会有人起疑,李峤想了想:“就说你二舅在那边给你物色了一户寻常人家,你现在过去,准备年后定亲。”
虽说谢樱有一门靠得住的外祖家,可说到底还是犯官之女,再加上子告父在前,找个殷实点的庄户人家也说的过去。
谢樱点头,深深呼气:该来的总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