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的老宅工作室飘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季瑶将最后一箱修复工具摆放整齐,后退两步欣赏自己的新工作台——实木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边缘处特意做了防撞处理,台面下是定制的恒温储物格。比起从前那个拥挤的小工作室,这里宽敞得几乎有些奢侈。
窗台上的栀子花是今早新买的。季瑶轻触洁白花瓣,指尖传来细微的记忆波动:温室里的机械臂,超市冷柜的灯光,收银员姑娘指甲上的粉色亮片...普通物品的记忆浅淡如烟,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让她头晕目眩。成为"记忆守护者"三个月来,她已经学会像调节音量一样控制自己的能力。
门铃响起,季瑶看了眼监控屏。访客是个六十出头的学者模样的男人,灰西装搭配深蓝领带,手里捧着个牛皮纸包裹。他抬头看摄像头时,季瑶注意到他左眼下方有道细长的疤痕。
"请进,周教授。"她打开门锁,提前喊出来人的名字——昨晚预习委托资料时记下的:周明远,国立大学历史系教授,研究方向是抗战时期知识分子群体。
周教授略显惊讶地推了推眼镜:"季小姐怎么...哦,是了,'记忆守护者'。"他苦笑着摇摇头,"做了一辈子历史研究,现在却要来求助超自然手段。"
"不是超自然,只是尚未被科学界完全理解的人类潜能。"季瑶引他入座,熟练地沏上龙井,"您在邮件里说,想寻找祖父失踪前的行踪?"
周教授小心地解开牛皮纸包裹,露出三件物品:一支老式钢笔,半本烧焦的日记,和一块锈蚀的怀表。
"1946年冬天,我祖父周翰声与他的六位同仁突然失踪。官方记录显示他们乘船赴美途中遭遇海难,但..."他翻开日记残页,指着一段字迹,"这是祖父最后的手记,提到要去'那个地方'取回'真正的历史'。"
季瑶戴上白手套,先拿起钢笔。金属笔帽触感冰凉,但几乎立刻就有画面涌入——
【深夜的书房,消瘦的中年男子伏案疾书。窗外有雪,窗棂上结着霜花。男子突然停笔,将钢笔郑重交给身旁的少年:"明远,如果三天后我没回来,把这支笔藏好..."】
"您当时几岁?"季瑶轻声问。
周教授一震:"七...七岁。您看到他了?"
季瑶没有回答,转而触碰那半本日记。烧焦的边缘在她指尖下微微发烫,更强的记忆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阴暗的地下室,七个穿长衫的男人围坐在微弱的灯光下。中央的皮箱里整齐排列着几十卷胶片和照片。周翰声的声音在颤抖:"这些南京的证据...必须送到国际法庭..."突然,头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画面戛然而止。季瑶额头渗出细汗,这段记忆比她预想的更强烈。最奇怪的是,她隐约感知到某种熟悉的能量波动——类似于修补局技术,但又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