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吴家与郦家如何商定,该用何法解决掉郦家那些不孝子侄,杨羡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每天都能看见五娘,心中便充满了喜悦。
有时是他出门,有时是他归家,虽然只是匆匆一眼,说上两句客套话,也让他觉得这日子满是欢喜。
其实,杨羡心里也曾想留郦家几位娘子夜里留宿,省的来回奔波辛苦。
反正大姐杨琬不在,西南小院儿空着,郦家几位娘子也能住的下。
可毕竟这是杨家。
为着男女有别,郦家娘子们每次来还得趁他不在。他若真出口留宿,只怕会被她们当成登徒子,反倒坏了两家的情谊。
如此这般又过了半月有余,吴家那边终于传来消息,郦家那几个涉嫌杀害郦梵的子侄,终于被洛阳县衙收监。
原来,郦娘子与吴家使了一招“引蛇出洞”。
他们将一个与郦梵身材相近的少年蒙面接回郦家,并放出风声,说郦梵落水并非因为救人,而是被人打晕扔下去的。郦梵还道他看清了害人者的面容,只是碍于亲戚面子,不知道该不该报案。
一时之间,郦家村人人自危,谁也不愿意自己的邻居、亲戚是杀人害命的歹人。
说来可笑,吃绝户的如今却怕起了谋财害命的,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呢?
原本只是风言风语,人人都听说却又说不清楚是听谁说的,直到族长亲自上门询问。
郦娘子没让郦梵露面,只说他受了惊吓,现在一见外人就害怕,总觉得有人要害他。
她还故作大度地说:“虽说把歹人送进官府也使得,可又是亲戚,一人犯法全村株连,以后大家出去都得被人指指点点,算了算了。”
族长哪里肯依?郦家村住的皆姓郦,沾亲带故全是亲戚。郦娘子如此说,更坐实了村里住着歹人的事实!
于是,族长苦口婆心地劝说:“就算不想报官,好歹说出那人是谁,大家也好有个防备。”
郦娘子犹豫了片刻,只说再考虑几天,等想通了就去找族长。
可也是在这几天,郦家又出了祸事——有人往郦家放了一把大火。
洛阳夏季少雨,尤其是这一月以来,阳光眷顾,天气干燥。借助火油,火势连绵,整烧了一夜,将郦家大宅烧了一大半。
郦娘子为了郦梵休养,先将女儿送去吴家暂住,又把仆役也遣散了大半。
如今家中只有郦梵、琼奴和几个粗使的下人,也不知因何缘故,竟是一个都没跑出来。
更为怪异的是,街坊四邻也无一人前去救火,只看着熊熊烈火燃烧了整个天空。
这场火烧毁了郦家,也寒了郦娘子的心。
第二天,她就去洛阳县衙报案,先是以纵火、谋杀两罪告了夫家的四个侄子。
又拿出一个巨大的木箱,打开之后里面密密麻麻放着无数张欠条,再告郦家村全村欠钱不还!
“真是升米恩斗米仇,郦伯父生前扶贫济弱,竟然养出了一堆豺狼!”杨羡从吴三郎口中听说这事,十分感慨。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两人坐在白马书院一处无人的角落,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