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末年,朝中为官者皆出自世家大族、豪门巨富之家,渐成门阀之祸,终致国本动摇。
太祖出身困顿、起于微末,深知民生疾苦,故而开国之初便在各地广设官学。
有各县之县学、州府之州学,更有最高一级的太学,广纳天下贫寒之士。
然官学名额有限,僧多粥少,仅天资出众者或广有贤名者才能入学,更多的还需依靠自家之力。
读书之路多艰难,寻常百姓人家即便拼尽全家之力,也未必能供出一个秀才,遑论进士及第?
因此,能得入太学之人,皆勤奋苦读,只盼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提携全家。
此次朝廷加开恩科,太学中能应试者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唯独人字班例外。
概因太学深受官家重视,夫子们皆憋着一股劲儿,欲做出成绩以回报君恩。
何为成绩?自然是每年高中的人数。
大儒们讲风骨,不屑用人海战术,力求有一人应试便中一人。
若学子成绩不入夫子们的法眼,就不许其参加考试,也向来没有“试场”一说。
偏此次不知为何,晨课之后、许夫子合上书本,称庄夫子同意凡院中学子皆可下场一试。
考不中便罢,若考中了就早些腾出位置给州府推荐的其他人。
罗瑗奇道,“以往天字班的人应考,出成绩时清一色都是一甲。此次让地字班和人字班一同参加,只怕落榜者不在少数。
我记得前年地字班中一人初试未过,想要私报春闱,还被夫子们训斥,说他学问不够、若落榜会丢书院的脸面。
如今怎地不嫌了?”
杨羡回道,“我是不想考的,上次便是走运,还能次次魁星高照怎的?
怎得我刚进太学便改了规矩?能不能不去,省的白白浪费了我‘三元及第’的好名声!”
“三元及第”是罗瑗闲来无事调侃杨羡时说的的玩笑话。
他说杨羡小小年纪,已过乡试和解试,只怕下届春闱便能连过省试和殿试,成为本朝“三元及第”的第一人。
此时听他自己说起这调侃之言,别人倒也罢了,偏有一位学子冷哼道。
“真当自己是文曲星下凡么?还三元及第!能中二甲便是你祖上积德!”
说话之人乃时任大理寺卿薛光薛大人的独子薛嗣祖。
说起大理寺卿薛光,堪称中流砥柱、国之栋梁,然而几十年清名却因教子不善,最终落得丢官下狱的下场。
此事前世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杨羡这整日浪荡的纨绔也略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