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到底是皇亲国戚,天子近臣。
元韫浓几乎能感受到这种喧闹之后,快要被胀破的什么东西。
无论未来如何,在真真正正乾坤落定之前,只会越来越难走。
华灯高照,宾客跨过朱红的巍峨大门,暖黄的烛火透过轻薄的绢纸,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人倒是欢聚一堂,只是往来宾客太多,前来拜年,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没工夫搭理旁的什么了。
元韫浓今日少见地穿了石榴红的袄子,十样锦的锦缎长裙,被年味染上了几分喜气。
往常她在这时候更像是被带出来炫耀的一朵小花,但今年却要开始帮忙主事了。
忙到后天元韫浓身子就扛不住了,开始犯困。
惠贞长公主便叫人带元韫浓回房休息。
裴令仪从女侍手里接过元韫浓,对惠贞长公主颔首示意。
惠贞长公主稍微放了点心,好歹是交到自己人手上了。
裴令仪搀扶着元韫浓离开厅堂。
有心之人瞧着他们二人的背影,向岐国公和惠贞长公主感慨:“虽非亲生,姐弟俩感情真好。”
之前认为义子事件闹得那么大,后头又出了个巫蛊案。
明眼人想想就知道,不管国公府到底有没有碰巫蛊之术,裴令仪都不过是替罪。
从喧嚷的宴席上离开,踏出宴厅,寒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
裴令仪将狐裘披风轻轻披在元韫浓肩上,低声道:“阿姊,仔细着凉。”
空气清洌,元韫浓心口有些发闷,稍稍缓了一些。
两人沿着曲折的回廊前行,外边的青石板路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侍者们匆匆踩过,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元韫浓望着漫天飞雪,“去年也是这样的天,那时候你还不是清河王。”
裴令仪被人欺辱,被她装病救下了。
后面又被慕载物追着砍,也是她挡在前头。
“嗯,蒙念阿姊恩,教我有今日。”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雪在他掌心瞬间融化,顺着掌纹,像是刻下了命理。
元韫浓轻笑出声:“那你可得好好记着。”
“来年开春,事情可就多了。我到了及笄之年,沈大哥也到了殿试之时。”她说。
裴令仪沉默片刻,“我脸上的伤好了,科考……”
“由你心意。”元韫浓却道,“你若想走这条路,那便走。可你若是想做武官,我也不会拦你。”
裴令仪自己有自己的主意。
“好。”裴令仪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