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生涩又笨拙地为元韫浓加笄。
他分明巧舌如簧,但在元韫浓面前却总像个哑巴。
元韫浓问他:“祝福呢?”
祝愿太多了,裴令仪有很多祝福想要送给元韫浓,什么健康,什么美貌,什么钱财,什么顺遂,什么都好。
千言万语,到了唇齿边又像是被人拔了舌根,被人用炭火烧哑了喉咙。
他最后说:“阿姊,生辰吉乐。”
祝福到了头,变成了誓言。
“只要你让我去做的事情,我都会去做的。”裴令仪承诺。
“我是不是该回个礼?再送你几盆花?”元韫浓玩笑。
裴令仪却沉默一会,道:“阿姊日后,还是别再送我花了。”
“什么意思?”元韫浓扬眉问道。
裴令仪的本质是悲观,他从不对什么抱有期待,元韫浓向来都是例外。
“你送给我的花,都枯萎了。”裴令仪说道。
他转头看向一边鲜妍的花丛,春花烂漫,年年如此。
只有他的花永远不会开。
无论是他在被废弃的深宫里日夜饲养的野花野草,还是如今被他精心呵护的名贵花草,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元韫浓低笑一声:“花枯萎了,但不也吸引来了鸟兽吗?”
裴令仪前世就喜好音律,宴请宾客群臣,总会有乐者在旁奏乐。
会听会赏,吹拉弹奏也略懂一些,只是不擅长。
清仪馆人迹冷清,除了元韫浓以外,鸟雀光临得最多。
屋檐的椽木下,都系着长短不一的红绳,铃铛错落有致地垂挂着小巧圆润的铜铃,表面被岁月打磨出一层温润的光泽,在日光的轻抚下,闪烁着柔和的暖黄。
每每风起,铃铛摇晃,铃声清脆悦耳,会吸引来鸟雀呼晴。
元韫浓觉得还敢,也学着裴令仪让小满在外屋檐下挂了雕刻着细腻繁复花纹的银铃。
鸟雀倒是没见多来,花团照旧锦簇。
除了铃铛响时像是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花纹间光影流动,如梦似幻。
没有什么变化。
“我是该同他们为伍的。”裴令仪垂下眼帘。
他在那些人眼里,和飞鸟走兽有什么区别?
“你又开始了。”元韫浓叹气,皱眉,“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你别说这些。”
裴令仪见元韫浓蹙眉,轻声道:“我不说了,阿姊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