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雨疏风骤,残花一地,空气里还弥漫着湿意。
大雄宝殿的飞檐下,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与寺庙里悠悠的梵音交织在一起,萦绕在空气中。
殿前的香炉里,香烟袅袅升腾,融入暖阳与微风之中。
元韫浓驻足在昨夜的许愿池前,看着池中红白鲤鱼游动,“瞧着肉质肥美。”
“我瞧也是。”裴令仪点头。
元韫浓又看远山,远山青翠。
二人看向群山,并未言语。
裴令仪突然说:“其实阿姊根本不在乎我吧。”
这句话突兀且没头没脑的。
元韫浓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转过头来,看着裴令仪,“谁跟你说的这句话?裴七?”
“不是。”裴令仪笑了笑,“旁人都说我们关系很好,阿姊,我们关系确实很好。”
元韫浓好像确实在乎他,可是要是把他们分开,要他远离元韫浓,对于元韫浓而言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只不过再过个几年,亦或者是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时候,元韫浓半梦半醒时看见窗外摇曳的花枝,可能会想起及笄之年放在他手里的那一朵永生花。
裴令仪太清楚元韫浓的本质了,就像元韫浓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一样。
他说:“但是这也不代表阿姊会在乎我,不是吗?”
元韫浓没有说话,她抬手摸上裴令仪的脸颊,曾经那道十字疤留下的地方。
她的话也一样突兀且没头没脑,“疤已经消失了,看不见了。”
裴令仪愣了愣。
元韫浓的手沿着裴令仪的侧脸滑动,顺着线条抚过他的睫毛,还有僵硬的唇角。
元韫浓的唇角动了一下。
裴令仪以为元韫浓终于要露出一点笑的时候,元韫浓毫无征兆地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裴令仪被打偏过头去,愣愣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脸。
元韫浓袖口的药苦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脸上还有些火辣的痛感,裴令仪回过脸看向元韫浓。
“所以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吗?”元韫浓面无表情地问。
她几乎至始而终都带点淡淡的笑意,但在质疑的时候嘴角下压。
她的脸朝上微微扬起,眼神却居高临下地朝下看,这张柔弱又漂亮的脸上出现了压迫感。
“忘恩负义的东西。”她轻嗤一声,“你是在质问我吗?”
裴令仪低下头,温顺道:“不敢。”
“你记着了,裴清都。”元韫浓紧盯着他,“别忘了你当时的誓言,你说你不需要饵食,不需要棚窝,甚至不需要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