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地对底下的臣子说:“那便立允王吧。”
臣子们面面相觑。
虽然被养在帝后膝下多年,但那到底是宗室之子,并非亲子啊。
况且陛下年富力壮,也不是不能再有子嗣了。
他们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碍于元韫浓的威压,又不敢多言。
这些年来,裴令仪和元韫浓二人的铁血手腕都是有目共睹的。
退朝时雪下得更急,元韫浓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她用帕子捂着嘴咳嗽,帕子上却绽开红梅。
裴令仪抱着元韫浓穿过回廊,大氅上落满了白梅。
元韫浓靠在裴令仪的肩膀上,气息渐弱。
身后的宦官举着伞一路小跑,险些追不上裴令仪。
“阿姊恨我吗?”裴令仪问。
元韫浓没有回答,她的视线有些迷糊了。
白雪皑皑,寒气森森。
仅是这般凝望着,她喃喃道:“你头发白了……”
其实只是雪花落在了裴令仪的鬓角。
皇后召见了她的兄长。
元彻回匆匆进宫,又趁着暮色,在宫禁之前离宫。
他离开前,一直等候在外边的裴令仪才快步走入了内室,到了元韫浓床边。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元韫浓对着他虚弱地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元彻回只好迈步离开,离开前他听到裴令仪在说些什么,“阿姊要和我葬在一块的,别想着丢下我一人……”
出了宫门,元彻回勒马回望宫城时,暮色正顺着朱雀门鎏金的鸱吻往下淌。
宫门正缓慢地合并。
怀中的密旨还带着妹妹掌心的温度,那方玄绫上“扶持允王”四个字刺得他眼眶发疼。
方才元韫浓就把提前写好的懿旨塞进了他的怀里。
“阿兄,这些年来裴清都虽因当年逼迫我入宫为后之事,格外厚待元氏。”元韫浓的声音像淬过冰的银针,“但待我死后,人心难测,君心更是,不得不防。”
她自然知道,裴令仪的御案上摆着不少弹劾他们元氏的折子。
自从元彻回袭爵岐国公之位后,这个声音更甚。
她说:“我任性已久,家族为我殚精竭力,我自当为元氏备好后路。”
元彻回劝了元韫浓很多话,都是些干巴巴的安慰,到了后来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