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吃糖葫芦吗?”小女孩歪着头笑,铃铛这才发现她没有眼珠,眼窝里蠕动着密密麻麻的黑蛆,“这是用人心做的糖呢,可甜了……”
猎枪走火的瞬间,小女孩化作一团黄烟,空中飘落无数张黄纸,每张纸上都用鲜血写着“替我”二字。格鲁弯腰捡起一张,发现那是自己今早写的往生咒,墨迹还未干透,却已被血浸透。远处的荒甸子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青砖小房,门楣上的喜字褪成了灰白色,窗户里透出的烛光忽明忽暗,映出个穿红旗袍的女人剪影,她正坐在窗前梳头,掉落的头发竟像蛇一样在地上游动。
“是胡家老宅……”铃铛认出了那栋凶宅,二十年前胡家娶亲,新娘子半夜吊死在房梁上,此后凡是靠近的人都离奇失踪。格鲁举起铜镜,镜面突然布满裂痕,裂缝里渗出黑血,映出屋里的景象:女人转过身,脸上贴着半张腐烂的人皮,手里攥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上插着的剪刀正是格鲁家灶台上丢失的那把。
“格叔,你爹欠的债,该还了。”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格鲁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裤脚,低头一看,雪地里伸出无数只手,有的缠着勒痕,有的断了手指,全在往他身上抓。铃铛的尖叫被暴风雪吞没,她看见胡家老宅的门缓缓打开,门槛上蹲着那只金红毛色的黄皮子,此刻它已化作人形,穿着长袍马褂,手里捧着个雕花木箱,箱子缝隙里渗出黑血,在雪地上写成“偿命”二字。
“当年你爹为了山参园子,枪杀我爹,又把我吊在槐树上剜心。”黄皮子的声音变成了男女老少的合声,“如今我讨了三代人的封,也该让你们格家断子绝孙了。”
格鲁的猎枪突然卡壳,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忏悔:胡家小姐的心脏被埋在老井底下,而他爹每晚都会去井边招魂。铃铛被黄皮子的尾巴缠住脚踝,拖向老宅,她看见堂屋中央摆着口棺材,棺材里躺着的正是格鲁,脸上盖着张黄纸符,符上的朱砂字滴着血,写的是她的生辰八字。
“铃铛!”格鲁猛地咬破舌尖,血沫喷在黄皮子脸上,那畜生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原形窜进树林。与此同时,胡家老宅开始坍塌,青砖碎瓦间涌出无数黄皮子,每只嘴里都叼着断手、眼球、人心等物,朝着老井方向狂奔。铃铛被格鲁拖进一处树洞,却看见树洞里堆满了骷髅,每具骷髅的手腕上都缠着红绳,绳头系在洞口的黄皮子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