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若未见,执龠的左手缓缓抬起,指尖比出 “天揖” 的弧度:“诸位看这‘龠’,三孔如天、地、人,执龠需掌心虚握,如捧一汪清泉。” 翟羽在右腕轻旋,流苏扫过地面,“右手秉翟,要像托着初生的禾苗,每一根羽毛都指向丰饶。”
镜头拉近,他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淡青色的旧疤 —— 那是三年前在博物馆临摹壁画时,被掉落的画框划伤的。“第一次见祭祀舞的图谱,是在故宫的《宋大驾卤簿图》里。” 他声音轻得像落雪,“画中舞者戴冕旒,执干戚,衣袂间有云气流转。你们说这是‘僵尸’,可我分明看见,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对风调雨顺的渴望。”
直播间突然安静了。苏明远起身,龠翟相击发出清越的声响,仿佛叩开了时光的门扉。他踏过虚拟的 “八佾舞庭”,每一步都踩在《乐律全书》记载的方位上,广袖翻卷如惊鸿掠水,翟羽扬起时,竟有几片雪花粘在上面,像极了古籍插图里的 “瑞雪兆丰年”。
“看他手腕的翻转!” 突然有弹幕划过,“这是敦煌壁画里的‘反弹琵琶’手势变种吧?”
“龠管的角度和曾侯乙编钟的调音孔一样!” 另一条弹幕跟上,“我学考古的,这绝对是考据过的!”
评论区开始刷屏,黑粉的身影被 “求讲解”“想看《羽舞》” 的留言淹没。苏明远停在镜头前,额角微汗,中衣领口已被洇湿:“古人说‘礼者,天地之序;乐者,天地之和’。我们嫌他们‘迷信’,却忘了自己在台风天转发‘妈祖保平安’,在高考前供奉‘文曲星’—— 人类对美好的祈愿,从来都是相通的。”
雪停时,直播间涌进了五十万观众。民俗学者周教授连麦时,眼镜片上还沾着雪花:“我刚从颐和园赶来,路上看见年轻人在铜牛像前系红绳祈福。苏先生说得对,礼仪的内核从来不是形式,而是对生活的热望。” 他举起手中的《荆楚岁时记》,“就像楚人挂艾草驱邪,今人戴口罩防疫,变的是方式,不变的是对‘安康’的追寻。”
当晚,# 祭祀舞不是僵尸舞 #登上热搜。有网友翻出苏明远三年前在小剧场的演出视频:他穿着补丁摞补丁的旧汉服,给三十个观众演示《乡饮酒礼》,结束后把自带的茶点分给孩子们,自己啃着干硬的烧饼。“原来他真的不是炒作。” 热评第一说,“他的汉服袖口永远有洗旧的痕迹,就像我们爷爷的中山装,旧得发白,却洗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