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着舱壁上的第七道划痕,头盔里全是冷凝水刺鼻的塑料味。
当卢峰发现那颗淡紫色的恒星突然在舷窗外炸开时,所有人都在往反方向飘——那是紧急制动喷射器在疯狂运转。
“引力陷阱!”我的指甲在操作台边缘折断了都没察觉,视网膜上跳动的光谱图显示这颗恒星周围缠绕着类似日珥的黑色物质。
伊芙的防护服擦着我肩膀撞在生物分析仪上,她怀里紧紧抱着三个样本罐,淡金色的发丝在失重状态下像水母触须般漂浮。
杰克船长的咆哮声盖过了警报:“主引擎过载!佐拉,检查备用能源——”
“我们被锁定了。”佐拉的声音像是从深海里传来,这个总是用银灰色斗篷裹住全身的外星生物学家第一次掀开了兜帽。
她的皮肤在警报红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瞳孔是两枚竖立的菱形,“那些黑色物质……在呼吸。”
飞船猛地倾斜四十五度,我的太阳穴重重磕在光谱仪金属外壳上。
应急灯骤亮时,我看到卢峰悬浮在观测窗前,他的侧脸被舷窗外的景象映得忽明忽暗。
数以万计的黑色丝状物正从恒星表面喷涌而出,像一张正在收缩的蛛网将我们拖向地狱。
“电磁风暴形成倒计时二十秒!”伊芙带着巴黎口音颤抖地尖叫着,她面前的生物传感器突然迸出火花。
我闻到了臭氧焦糊的味道,这让我想起在休斯顿实验室爆炸的那个下午——那次我失去了右手小指,也第一次意识到宇宙的恶意。
杰克船长突然抓住我的肩膀,他的战术手套在我防护服上留下五道凹痕:“还记得波江座那次演习吗?”他的瞳孔在剧烈放大,“我要把推进剂注入冷却管。”
“你会炸了整艘船!”我想掰开他的手,却发现这个老海盗的力气大得惊人。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跳动着某种疯狂的光,就像七年前我们在马里亚纳海沟发现那些发光水母时一样。
“但风暴眼会在爆炸瞬间产生真空泡。”佐拉突然插话,她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幽蓝的轨迹,那些线条组成的三维模型让我浑身发冷——是我们飞船的解剖图,精确标注着每个推进剂阀门的位置。
倒计时十秒。
卢峰开始用中文骂脏话,这是他极度紧张时的习惯。
伊芙正在给样本罐加装磁力锁,她淡蓝色的瞳孔在剧烈收缩。
我听到自己动脉鼓噪的声音,像有无数甲虫在耳膜上爬行。
杰克船长已经扑向引擎控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