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掀起时,沈墨身上带着雪后的清冽,月白氅衣肩头落着细雪,见贾悦和迎春都在,先对迎春行了一礼:"二姑娘安好。"又转向贾悦,目光里漫着关切,"方才听紫鹃说二姑娘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贾悦还未答话,迎春倒先站了起来:"我...我该回去了。"她攥着帕子往门口走,到门边又回头,对贾悦福了福身,"五妹妹,今日的话...我信你。"
门帘落下后,沈墨才在贾悦身边坐下。
他伸手碰了碰她方才被迎春掐红的手腕,眉峰微蹙:"可是被她弄疼了?"
"不疼。"贾悦摇头,将方才迎春的话简略说了,末了道:"我原猜着是府里的人,不想竟扯出薛家。
薛大傻子虽鲁莽,但若说他能想出换螺子黛这种阴招,倒不像他的手笔。"
沈墨垂眸想了片刻,忽然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带着墨香,指节因握笔有些薄茧,裹住她的手时暖得熨帖:"悦儿,我陪你查。
你从前总说我只会舞文弄墨,如今倒要看看,这金陵城里的弯弯绕绕,我是不是也能理出个头绪。"
贾悦望着他眼底的坚定,忽然想起上个月在诗社,他替她解围时说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若危墙要塌,总该有人去扶"。
此刻他的手覆上来,倒真像堵能挡风的墙。
"好。"她反握住他的手,"明日我想去会会薛蟠。
他虽粗笨,到底是当事人,或许能套出些话来。"
第二日未时,贾悦扮作小户人家的姑娘,戴了顶掐丝银抹额,跟着沈墨进了城南的"醉仙楼"。
这是薛蟠常来的酒肆,楼里飘着浓得化不开的酒香,几个粗使婆子正提着食盒往雅间送菜,其中一个托盘里,正摆着薛家的云片糕。
他们挑了个临窗的桌子,刚坐下,就听见楼下一阵喧哗。
薛蟠裹着件猩猩红大氅,摇摇晃晃登楼梯,腰间的汉玉坠子撞得桌子咚咚响:"老子前日说的那事,你们办得如何了?
再拖下去,仔细老子掀了你们的招牌!"
贾悦垂眸抿茶,余光却扫着薛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