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机会。"贾悦把白天收的请帖摊开，烛火映得她眼尾发亮，"可宝钗必定早有准备，我得比她更巧。"她指尖划过帖子上的簪花小楷，"我已让春桃去外书房借近年各家的诗稿，明儿你帮我看看，如今诗坛时兴什么风气？"
沈墨伸手拨了拨烛芯，火光腾地窜高，映得他眉峰更显清峻："前儿我翻到首徐学士的《秋江晚渡》，用了'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的典故——"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贾悦鬓边的珠花上，"你可知如今贵女作诗，最忌拾人牙慧？"
贾悦捏着笔杆的手一顿。
窗外起了风，吹得竹帘哗啦作响，案头的诗稿被掀得哗哗翻页。
她望着被吹到地上的《漱玉词》，忽然想起黛玉前日说的"诗贵新意"，心里突然透亮："我若用秋水为题，偏不写寒江孤舟，写...写月映秋潭里的鹤影如何？"
"好！"沈墨眼睛一亮，"鹤影比白鸥更清逸，正合老祖宗喜欢的雅趣。"他从袖中摸出个檀木匣，"这是我新得的松烟墨，你试试。"
第二日辰时，贾悦抱着诗稿往秋爽斋去，转过沁芳亭时，正撞见薛宝钗扶着莺儿的手迎面而来。
她穿件蜜合色夹袄，鬓边插着支点翠步摇，见了贾悦便停住脚："五妹妹这是往哪儿去？
林妹妹可在秋爽斋？"
"林姐姐昨儿说要画秋景图，许是在藕香榭。"贾悦垂眸理了理袖口，目光却瞥见薛宝钗袖中露出半张洒金笺——那是诗会请帖的样式。
"听说这回诗题要应'秋水'，可真难为人。"薛宝钗轻轻叹气，步摇上的珍珠在风里晃，"我前日翻《乐府诗集》，见有句'秋风吹白波'，倒觉得贴切...五妹妹可曾想到什么妙句？"
贾悦只觉后颈发紧。
薛宝钗这是在试探她是否有备？
她抬眼时笑得温和："姐姐博古通今，到时定要多指点我。"话音未落，便见探春从假山后转出来，手里攥着团帕子，鬓角的绢花歪在耳后："五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躲进假山后的竹丛里，探春的手还在抖："我刚听周瑞家的跟王夫人屋里的小丫头说，诗题...诗题已经漏给了史大妹妹和薛大妹妹！"她压低声音，"说是从大奶奶房里的婆子手里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