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缭绕的私人澡堂里,萧河将毛巾浸入滚烫的池水,水汽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凝结成珠。成大器坐在池边,看着墙上"静心"二字出神,却静不下心来。昨天在南京路,他亲眼目睹巡捕用警棍殴打游行的学生,那些年轻人明明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偏偏要走上街头。
"师叔,"他忍不住开口,"那些学生,家里明明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上街?他们图什么?"
萧河将热毛巾敷在脸上,声音透过蒸汽传来:"你可知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成大器摇头。洪寿亭在池中翻了个身,露出背上狰狞的刀疤,也竖起耳朵听着。这位江湖大佬虽然识字不多,但对这些道理格外感兴趣。
"读书人读的不是书,是天下。"萧河取下毛巾,目光如炬,"他们看到的是列强的炮舰在长江横行,是百姓在租界外饿殍遍野。书本上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现实却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撕裂感,就像一把刀,时时刻刻在剜他们的心。"
成大器若有所思:"所以他们要改变?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正是。"萧河站起身,水珠顺着肌肉纹理滑落,"他们知道,若再不改变,这天下就要亡了。你可知日本学生在做什么?他们在学造船造炮,他们的老师告诉他们:'要让太阳旗插遍世界'。而我们的学生呢?他们在街头呐喊,因为他们的老师告诉他们:'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洪寿亭忽然拍手,水花四溅:"妙!萧老弟这番话,让我这个粗人也听明白了。难怪那些学生娃子,宁可挨打也要上街。"
成大器眼中闪过明悟,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所以师叔才要运那些机器去渝州?哪怕冒着被日本人发现的危险?"
萧河点头,目光坚定:"没有工业,我们永远只能挨打。那些学生用血肉之躯抗争,我们就要用钢铁铸就脊梁。记住,成大器,改变这个国家,不仅需要热血,更需要实力。"
就在这时,林坏匆匆进来,在成大器耳边低语。成大器脸色一变,随即露出喜色:"师叔,货已经过关了。法兰西领事亲自签的'废铁'通行证,日本海关连查都没敢查。那些崭新的机床零件,现在正安安稳稳地躺在货舱里。"
萧河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很好。让渝州那边准备接收,记住,所有零件都要用油纸包好,不能有一点锈迹。这些都是我们未来的希望。"
与此同时,日本领事馆内正爆发激烈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