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朝鼓响彻皇城,文武百官在朱雀门前抖落满身霜雪。龙坤的蟒袍下摆还沾着极北的冰碴,星纹剑悬在腰侧微微震颤。当他的皂靴踏上丹墀第九级时,兵部尚书突然栽倒在地——那老臣后颈的梅花烙,正与剑鞘上的玄甲军魂符共鸣发烫。
"诸卿可闻到了?"太子指尖轻叩龙案,北境沙盘在紫檀木纹上浮现,"西戎王庭送来的降书,带着归墟海水的腥气呢。"他忽然甩出卷轴,染血的羊皮纸在半空展开,西戎王的金印正盖在严崇明的梅花烙上。
珠帘后传来环佩叮咚,姬天香的翟衣扫过金砖,星砂在身后拖曳出银河般的轨迹。女帝落座时,整座大殿的日晷突然逆转,光阴在铜壶滴漏中倒流——三日前严党地宫崩塌的景象重现,工部尚书头顶的尸虫正在啃食官帽。
"哀家近来研习星象,发现件趣事。"姬天香腕间新生锁链缠住户部侍郎,"荧惑守心的星兆,竟与诸卿府库的亏空数目暗合。"锁链突然收紧,那官员袖中跌出本染血的账簿,每一笔红字都在星砂中燃成灰烬。
镇国鼎在太庙前发出轰鸣时,龙坤正将三百颗严党头颅投入鼎口。姬天香的金簪划过鼎耳,母子二人的血交融成符:"即日起,北境十六州免赋三年,边军饷银由内帑直拨。"她忽然弹指挥出块青铜残片,那是严党浑天仪的核心,"就用这逆贼的遗物,铸十二口万民钟。"
玄甲精骑的马蹄声震碎薄冰,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昼夜不停。龙坤站在重修的天机阁顶楼,望着星砂凝成的北境舆图——每处关隘的烽燧都由青铜转赤红,那是玄甲军更换淬火兵刃的证明。当西戎残部夜袭狼山关的急报传来时,太子的断水剑已指向沙盘:"传令幽州大营,把严党淬毒的弩机原样奉还!"
春阳初融的清晨,龙坤在太庙阶前遇见正在焚香的姬天香。女帝的翟衣换成素色深衣,腕间锁链却换成更细的星砂链:"严贼在鼎中留了份大礼。"她轻点镇国鼎,鼎底的荧惑砂突然凝成《盛世危言》的首章。
太子抚过剑柄新刻的铭文——"民心即星轨",忽然轻笑:"母帝,儿臣的东宫还缺方砚台。"姬天香扬手抛出浑天仪残片,青铜碎屑在阳光下泛着冷芒:"用这个磨墨,写你的《破军十策》。"
当玄甲军换防的号角响彻九门,没人注意到镇国鼎的"山河永镇"四字正在缓慢流转。冰消雪融的水渍渗入鼎足,带着严党最后的诅咒,悄然滋养着新一代的星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