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印需引摇光星的收敛之力。”圣主掌心的星盘突然逆转,摇光星的幽蓝光芒如墨汁入砚,缓缓渗入金箔,“万物生长需循天时,光有生发之气不行,还得让庄稼懂得低头——该拔节时便昂首向天,该灌浆时便收敛锋芒。”金箔落在朱禾顶端,正在疯长的茎秆陡然一顿,叶片边缘泛起青中透黄的光晕,像是被谁轻轻抚摸过的琴弦,瞬间懂得了应和节气的韵律。
龙坤屏息看着眼前的奇迹:辰时末,朱禾秆已窜至齐腰,剑叶间抽出的稻穗如水晶帘幕,穗尖挂着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晕;巳时初,青白色的米粒开始鼓胀,薄壳下流动的星砂如银河落进谷粒,每颗都藏着细碎的光斑;巳时中,穗粒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竟与北境地图上的村落、河渠一一对应,最顶端的谷粒上,三场村的轮廓清晰如刻,仿佛整座村庄都被收进了这小小的种子里。
“看田心。”圣主的声音突然低沉。地块中央的朱禾穗泛着血珀般的红光,穗下的土地裂开细缝,渗出的不是水,而是星髓池的银浆,如大地流出的星泪。圣主轻叹一声,咬破指尖,鲜血滴入银浆的瞬间,竟化作千万只银蝶,翅膀上印着古老的“安澜”符文,振翅扑向每株朱禾的根须。龙坤只觉掌心发烫,昨夜握过枯木的地方,一道淡红血纹正与圣主小臂上的北斗纹遥相呼应——原来这改天换地的法术,从来都是治土人与土地的血泪相和,星砂里混着的,是代代相传的汗与血。
午时初刻,第一颗谷粒“嗒”地落在犁沟里。这声音轻如露坠荷叶,却在整个朱禾原上激起回响,惊起的麻雀扑棱棱掠过稻田,翅膀带起的风里都飘着星砂的微光。成熟的朱禾秆齐刷刷弯下腰,穗子垂成北斗勺状,谷粒上的星砂光芒连成璀璨的光链,在田间勾勒出北境的水系脉络,每条光链经过之处,地下潮气便顺着上升,如无数透明的丝线将天空与土地相连。
“接穗吧。”圣主递过藤编谷斗,斗沿缠着去年的稻秸,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头茬灵种须在午时三刻前收讫,迟了星砂便散入尘土,再难聚形。”龙坤刚接过谷斗,七具青铜耒耜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化作星砂归入圣主玉牌。老人踉跄半步,鬓角的白发似乎又添了几缕,道袍上的褶皱更深了些,像是被岁月的手多揉了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