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缓缓睁开双眼,意识回归的刹那,四肢百骸便传来剧烈的酸痛,仿佛筋骨都被沉重的碾砣碾过,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着昨日的过度消耗。
“嘶……真够劲……”
他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浑身的痛楚,动作不由得一滞。
窗棂外,晨曦早已驱散了薄雾,金色的阳光斜斜地洒落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带来几分暖意。
他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那里安放着一个木盆,盆中热水正冒着丝丝热气,一股浓郁温和的药草芬芳弥漫开来,沁入鼻端。
这无疑是师伯的手笔,特意为他缓解这一身酸痛准备的。
赵云低头,看到自己中衣紧紧贴在身上,早已被昨天力竭后的冷汗浸透,黏腻而冰凉,说不出的难受。
他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这几日,与师伯李彦不断的切磋,自己当真是倾尽了全力,压箱底的招数都使了出来,内力更是消耗得涓滴不剩。
虽说师伯手下留情,未曾让自己真正受伤,但这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肌肉撕裂般的酸胀,却是半点做不得假。
“师伯的枪法……当真神鬼莫测。”
“明明只是一杆寻常的白蜡长枪,在他手中竟有如此威力,这便是‘七探盘蛇枪’么?果然名不虚传,其精妙之处,恐怕不在‘百鸟朝凤枪’之下。”
口中兀自低声回味着师伯枪法的神妙,赵云龇着牙,强忍着每动一下都牵扯全身的酸痛,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沉入那弥漫着草药芬芳的温热水中。
热水触及疲惫肌肤的瞬间,仿佛一股暖流温柔地熨帖开紧绷的肌肉与筋骨,那无处不在的酸胀感迅速消退,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泰惬意所取代,从四肢百骸深处弥漫开来,让他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
再次回想李彦的枪势,时而如狂风骤雨,迅猛无匹,时而如毒蛇潜伏,静谧诡谲,动静之间转换自如,却始终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力量。
那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与天地至理暗合,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自己引以为傲的枪法,在师伯那炉火纯青的技艺面前,终究还是显得青涩稚嫩。
若非师伯刻意压制,恐怕不出百招,自己便要落败。
洗浴完毕,穿戴整齐,赵云推开房门,深吸了一口庭院中清冽的空气。
院内草木葱茏,几声清脆的鸟鸣划破宁静。
远处青山连绵,峰峦间云雾缭绕,恍如画卷。
这清新的景致,让连日战斗的疲惫都仿佛消散了几分,心胸为之一畅。
今日,正是师伯李彦的寿辰。
身为弟子晚辈,理应为师伯贺寿。
赵云心中开始盘算,该准备一份怎样的寿礼,才能表达自己的敬意,又不显得俗套。
正沉吟间,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