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示意安静,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过去七十二小时,我们失去了睡眠,经历了恐惧,也直面了死亡。但我们没有丢掉尊严,更没有交出底线。潘大瑛老师用她的沉默,守住了中国通信的最后一道防线。而我们要做的,不是庆祝胜利,而是继续前进。”
台下鸦雀无声。
“SL-9不会止步于实验室。它要走进基站,接入千家万户,成为中国标准的一部分。接下来三个月,我们将联合中科院、华为、大唐电信共同组建测试网络,在三个城市完成商用验证。目标只有一个:明年六月,让第一版基于SL-9的民用设备正式上市。”
掌声再次雷动。
有人喊了一句:“李总,我们会怕吗?”
李野笑了,笑得坦然:“怕。但我们不怕失败,只怕不敢试。就像当年造原子弹的人说的??‘别人能搞的,难道中国人不能搞?’今天我们也要问一句:欧美能定标准,难道中国就不能?”
散会后,李野回到办公室,发现桌上多了一封信。
没有署名,信封上只画了一朵简笔的花,花瓣五片,中间写着“1981”。
他拆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似乎是多年前的手稿复印件。抬头写着:
**《无线通信协议SL-9初步构想》**
作者:潘大瑛
日期:2018年3月12日
正文下方,有一段新加的小字:
>“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话:‘如果我们不做,将来的孩子们就得一辈子看别人脸色。’所以我坚持下来了。
>这次醒来,护士告诉我外面有很多人送花。她说,有人写了句话特别好??‘科学家可以沉默,但真理终会开花。’
>我想,这朵花,应该属于你,也属于每一个不肯低头的人。
>别停下脚步,李野。
>花还没开完呢。”
李野捏着信纸,久久未语。
窗外,阳光正好。春风穿过玻璃缝隙,吹动案头那份尚未签署的《SL-9全球专利布局方案》。他拿起笔,在最后一页签下名字,然后拨通法务部电话:
“通知国际事务组,准备提交PCT专利申请。SL-9,我们要在全球五十个国家同步注册。”
挂了电话,他又打开电脑,新建一封邮件,收件人是教育部高教司、科技部基础司、中科院自动化所三家单位。
主题:**关于设立“青年核心技术攻坚基金”的建议书**
正文第一句写道:
>“我国当前面临的科技封锁,本质是人才断层与创新生态失衡的双重结果。与其等待天才出现,不如创造能让普通人发光的土壤……”
写到一半,手机响了。
是父亲的老战友王伯打来的。
“小野啊,我刚看完新闻。”老人声音激动,“你爸要是还在,一定为你骄傲。你知道他临走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他说:‘咱们这一代没赶上好时候,可我相信,将来一定有人能把中国的信号,送到天上去。’”
李野握紧手机,低声说:“王伯,您放心。我们已经在做了。”
当晚,央视《新闻联播》用了将近三分钟报道“我国自主研发新一代通信协议取得关键进展”,画面中出现了风语实验室的外景,以及一组模糊但庄严的科研人员背影。解说词最后说道:
>“掌握核心科技,才能掌握发展主动权。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总有人选择逆行而上,只为点亮民族复兴的灯火。”
深夜十一点,李野驱车来到城郊一处僻静疗养院。
他提着一篮水果,轻轻推开病房门。
潘大瑛躺在床上,正在看书。见他进来,勉强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他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又递上一本新书??《平凡的世界》,“听说你喜欢路遥?这是我高中读的第一本小说。”
她接过书,指尖微微颤抖:“谢谢你……救了我。”
“是你救了我们所有人。”李野坐下,“没有你守住‘花语’,SL-9早就落入敌手。”
两人沉默片刻,窗外月色如水。
“你会继续做下去吗?”她忽然问。
“当然。”他答得毫不犹豫,“而且我会让更多人加入。我已经联系了几所高校,准备设立专项奖学金,专门培养通信安全方向的学生。还要建一个开源社区,把部分非核心代码公开,鼓励年轻人参与改进。”
她点点头,眼里泛起光:“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女儿昨天问我,妈妈是不是做了一件很厉害的事。我说是的,妈妈和很多人一起,保护了一个很重要的秘密。”
李野笑了:“等她长大就知道,那不是一个秘密,而是一个承诺。”
离开医院时,夜风清凉。他站在楼下仰望星空,忽然想起十八岁那年,和施静坐在操场上看流星雨的情景。
那时他们还不懂什么叫现实的残酷,只知道心中有种火,烧得人睡不着觉。施静曾问他:“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了世界,你会告诉所有人吗?”
他当时说:“我不在乎谁记得我。我只希望,以后的孩子们用手机上网的时候,能少一秒延迟,多一分自由。”
如今,那颗火种终于燎原。
第二天清晨,风语大厦顶层的LED屏幕上,悄然亮起一行字:
**“那年花开1981,今朝结果在今朝。”**
整座城市,仿佛都在见证一场静默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