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却异常诚恳:“太后息怒!臣此来,非为阻拦,实为禀报万分紧急之军情!”
“军情?”高太后凤目一凝,怒火稍敛,换上惊疑,“宫中何来军情?莫不是你又想危言耸听?”
“太后容禀!”王安石抬起头,目光坦荡而凝重,“臣刚刚得密报,韩琦、富弼、吕惠卿等被罢黜之人,并未在府中思过,而是秘密潜逃出城!
更甚者,他们已暗中联络岐王,意图趁官家病危,拥立新君,行谋逆之举!此刻,恐已在策划攻打宫禁!”
王安石也不管消息是不是真的了,形势危急,先把帽子扣上再说。
“什么?!”高太后霍然起身,脸色瞬间煞白,身体因震惊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你此言当真?!可有凭证?颢儿……颢儿他怎敢?!”
这个消息对她冲击之大,远超之前的愤怒。
儿子病危,另一个儿子竟要造反?
“臣以性命担保,情报确凿!”
王安石斩钉截铁,“具体细作来源为保密计,恕臣不能详述。但情势危急,叛党极可能已渗透禁军!
殿前司都虞侯孙德胜,其弟亦在富弼府上为幕僚!
萧镇岳此刻态度不明!太后,宫城危在旦夕!若宫门被破,官家性命、太后凤驾,皆难保全!社稷亦将倾覆!”
他将最坏的可能和最严重的后果直接摆在太后面前。
此刻,私人恩怨必须让位于生死存亡。
高太后踉跄一步,扶住椅背才稳住身形。
王安石的话如同重锤,击碎了她所有的坚强。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后怕瞬间攫住了她。
“韩琦他们怎敢?怎么可能?”高太后喃喃自语,彷佛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样。
王安石连忙补充:“完全有可能,太后,韩琦一党如此逼迫官家,害的官家命悬一线,日后官家好了,他们也必被清算。这是族诛的大罪,若他们想要翻盘。唯一的可能就是...从龙之功。”
“他们……他们好大的狗胆!”
高太后愤怒大吼,听完王安石的分析之后,她已经确定了这事八九不离十,带着刻骨的恨意,“王介甫!吾命你,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宫门!护住皇帝!
绝不能让那些乱臣贼子得逞!哀家……哀家就在这庆寿宫等着!若宫门有失,哀家……哀家就与这宫城玉石俱焚!
另外,你命人派人去找颢儿,命他回王府不许出门,拿着我的手书去找他。”
她是真怕了,怕自己那个儿子被冲昏头脑,真带着人杀进宫来。
她知道,若是赵颢真的这样干的话,赵顼的命绝对是保不住了。
她只能祈求自己这个儿子能够幡然醒悟。
王安石心中叹了口气,这岐王能听就有鬼了,若真起兵了,他想停都停不了。
但他还是躬身领命,不久之后,太后就将信件交予他。
深吸一口气说道:“王介甫,我可以不追究你之前的事情。但...若真的有乱臣贼子冲击皇宫,你务必得守住。”
王安石立马跪地俯首:“太后放心,他们想进来,那也得踏着我的尸体。”
林从文刚下达完搜查岐王府和监控富弼等人府邸的命令,一名亲从官便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