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铜炉昼夜不熄,药香与血腥气在长廊交织。陆承安蜷缩在雪瑶病榻前,三天三夜未曾合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青砖上洇出暗红痕迹。苏清欢站在廊下,看着儿子眼下青黑如墨,白发又添几缕。她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守在产房外,听着陆沉舟在战场负伤的消息,一边流泪一边紧攥着襁褓中的承安。
"夫人,陛下驾到。"内监的通报惊破死寂。新君身着玄色常服,手中捧着一卷泛黄医典,"这是前朝珍藏的《灵枢蛊经》,或许能解雪瑶姑娘体内蛊毒。"他望向陆承安的目光带着痛惜,"陆卿家,先去歇一歇,朕替你守着。"
陆承安却固执地摇头,声音嘶哑如破锣:"陛下,臣不累。"他伸手轻抚雪瑶苍白的脸颊,仿佛触碰易碎的琉璃,"阿瑶最怕黑,我若不在,她醒来会害怕......"苏清欢背过身去,泪水夺眶而出。记忆中那个总爱举着木剑说要保护娘亲的孩童,如今竟已能为心爱之人撑起一片天。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风云再起。南疆王虽死,但巫蛊余孽煽动周边部族叛乱,边关急报如雪片般飞入皇宫。御史大夫跪谏:"陛下,陆将军如今无心战事,不如另选良将!"左丞相怒拍玉笏:"荒谬!陆氏一门忠烈,此刻临阵换将,军心必乱!"
新君凝视着北疆地图上的红点,目光如炬:"传旨,命陆沉舟挂帅出征,陆承安暂代山河司指挥使,辅佐其父。至于雪瑶姑娘......"他握紧拳头,"朕已派人前往海外仙山,寻那传说中的起死回生之药。"
深夜,陆府书房。陆沉舟擦拭着佩剑,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宛如一尊苍老的战神。苏清欢推门而入,将一碗参汤放在案头:"沉舟,你也该歇一歇。"老将军握住她的手,触感粗糙如树皮:"清欢,还记得我们成亲那日,你说要与我共守山河吗?"
苏清欢眼眶发热,想起嫁衣上金线绣的并蒂莲,如今已褪色大半:"记得。只是......"她望向窗外明月,"承安和雪瑶......"陆沉舟将她搂入怀中,白发与她的青丝纠缠:"孩子们自有他们的造化。我们能做的,便是守住大晟的每一寸土地。"
太医院内,雪瑶的手指突然动了动。陆承安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阿瑶?"少女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星辰核心在苍白的肌肤下泛起微光。"阿安......"她的声音微弱如蚊蝇,"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