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妖狐巨大的足掌踏在深及膝弯的积雪上,悄无声息,只留下浅浅的印痕,旋即又被呼啸的罡风卷起的雪沫填平。它沿着无垠雪崖的边缘稳健前行,宽阔的脊背在凛冽寒风中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为背上的曦儿隔绝了最刺骨的冰冷。
赤瞳女子侧坐于前,墨色长发与赤红劲装在风雪中猎猎翻飞,勾勒出孤绝的剪影。她那只流转着妖异赤芒的瞳孔微微眯着,似乎在透过混沌的风雪屏障,眺望着断崖对面铅云翻滚的无尽虚空,又仿佛只是在出神。冰冷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比这极寒的雪崖更甚,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
曦儿伏在温暖厚实的皮毛间,胸口的“玄冰泪”传来阵阵稳定的冰凉,与身下妖狐皮毛渗入体内的那股奇异暖意交织,勉强压制着体内冰火本源的剧烈冲突。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心口处那片冰火交织的区域如同一个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口。她熔金的眼瞳带着疲惫与茫然,望向女子孤傲的背影。
“你…认识我娘亲吗?” 曦儿的声音在风雪的呜咽中显得格外微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冀。赤瞳女子提及过世界树,又似乎对冰魄之力有所反应。
前方的身影微微一顿。
“无雪神女?” 赤瞳女子没有回头,慵懒沙哑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听不出情绪,“听过名字罢了。万年前,冰魄神格照耀九天时,我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刨食呢。”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点嘲弄,“怎么?想套近乎?省省吧小麻烦精。我救你,不过是顺手,外加…看那弹琴的娘娘腔不顺眼。”
曦儿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眼中那点微弱的光黯淡下去。果然…只是巧合么?她不再说话,只是将身体更深地埋进温暖的皮毛里,右爪下意识地轻轻覆上腕间那黯淡的翠绿藤镯。小槿的气息微弱却稳定,如同在沉睡。这微弱的羁绊,成了此刻唯一的慰藉。
妖狐在风雪中跋涉了不知多久,地势开始缓缓下降。弥漫的灰色雾气早已被抛在身后,天空却依旧被厚重的铅云笼罩,只是那铅云的颜色,似乎从死寂的灰黑,逐渐染上了一丝…奇异的暗青?
空气中的寒意依旧刺骨,但那股沉淀万古的死寂与荒芜感却在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精纯、更加凛冽的…天地元气?虽然稀薄,却如同冰泉般清澈,带着涤荡污秽的锋芒。
曦儿熔金的眼瞳微微亮起一丝光芒。这气息…与黄泉死气截然不同!她甚至能感觉到体内沉寂的世界树生机神纹,受到这精纯元气的牵引,极其微弱地流转了一下,虽然立刻又被伤体压制下去。
“快到了。” 赤瞳女子忽然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她那只妖异的赤瞳转向西南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风雪,“前面是‘寒玉仙宗’的地界。这群老古板,守着几块破石头疙瘩,规矩比天还大。不过…暂时借他们的地方给你这麻烦精缓口气,倒是够用了。” 她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却又透着一丝笃定。
寒玉仙宗?曦儿心中一动。从未听过的名字,但听这女子的口气,似乎是个传承古老的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