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祭坛深处,玄冰寒髓翻涌的细微声响,如同亘古不变的叹息,在剔透的寒玉空间内回荡。那翻涌的浓稠寒浆,散发着足以冻结神魂的极寒,却在曦儿胸前“玄冰泪”的牵引下,丝丝缕缕的纯净冰魄寒气被吸纳、转化,化作一层层坚韧的冰蓝茧衣,将她残破的身躯温柔包裹。
赤瞳女子站在寒潭边缘,墨发垂落,赤红的劲装在幽蓝寒光映照下,如同一簇即将燃尽的火焰。她妖异的赤瞳倒映着翻涌的寒髓,深处沉淀的万古寒霜仿佛被这熟悉的冰冷稍稍融化,却又在瞬间冻结得更深。寒玉子那句未能出口的惊问,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死寂的心湖中漾开一圈涟漪,旋即被更深的冰冷吞没。
青史空载…未了成灰… 她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触碰冰碑时,那刻痕边缘冰冷的触感,以及那早已消散在岁月长河中的、带着霜雪气息的淡淡回响。
就在这时,祭坛厚重的寒玉大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名身着内门弟子月白服饰、面容清秀却带着惶恐与急切的年轻女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不敢直视赤瞳女子那令人心悸的背影,只朝着寒玉子深深一礼,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启禀宗主…刑…刑台那边…寒玉师叔祖她…她要求见…见这位前辈一面…说是…说是死前…有些话…只对这位前辈说…”
“寒玉师叔祖?” 寒玉子苍老的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痛楚与复杂,“她…她还不肯认罪伏法?还要惊扰前辈清修?!”
年轻弟子头垂得更低,声音带着哭腔:“师叔祖她…她说若见不到…便…便立刻自绝于刑柱之上…弟子们…拦不住…”
寒玉子脸色铁青,转头看向赤瞳女子,眼中充满愧疚与为难:“前辈…这…宗门不幸,出了叛徒,勾结黑渊魔军,意图里应外合毁我宗门根基!此獠…正是晚辈的师叔,名号…寒玉玦。如今证据确凿,按宗规当处以‘玄冰极刑’,悬绫于‘断魂崖’…她此刻要求见前辈,定是心存诡诈,妄图拖延时间或行不轨!晚辈这就去…”
“寒玉玦…” 赤瞳女子忽然开口,打断了寒玉子。那慵懒沙哑的声音在寒潭空间内响起,带着一丝奇异的、仿佛穿透了时光的飘忽感。她没有回头,妖异的赤瞳依旧凝视着寒潭,只是那平静无波的眸光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碎裂了。“带路。”
寒玉子猛地一愣,随即躬身:“是…前辈请随我来。”
赤瞳女子最后看了一眼寒潭中被冰蓝茧衣包裹的曦儿,又看了一眼那翻涌的寒髓,仿佛要将这冰冷的景象刻入眼底。她不再停留,转身,赤红的衣袂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朝着祭坛外走去。巨大的暗金妖狐阿金低吼一声,亦步亦趋地跟上。
寒玉仙宗深处,一处名为“断魂崖”的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