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次日,大理寺丞李大人亲临展位。他摸着青铜提梁篓上的山纹,忽然惊叹:"此篓之纹,暗合《禹贡》九州分野,正应我朝水土。" 他指向菌圃模型,"松针覆土、竹管通气,这般洁净之法,胜似宫廷庖厨。"
当日未时,尚食局的黄绫官牒送至:"着牛角村献松菌十篓,供冬至祭天宴。" 周婶连夜赶制食盒,用蜀锦裹着新炸的胡麻菌脆,盒面绣着小虎画的山雀啄菌图。"祭天宴用的,得配个好名。" 她想了想,"就叫 ' 松露凝香盒 ',应了太学生的诗。"
立冬正日,商队启程归村。小虎抱着改良的青铜提梁篓,望着京都城墙渐远,忽然指着车辕上的麦穗纹:"哥,京都的匠人说咱们的竹器是 ' 山野奇工 '。"张虎揉了揉他的头:"那是他们没见过后山的月亮。"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半片竹简,上面是太医院官的 "洁净如仪" 批文,"有了这个,以后商队过驿站,再也不用开篓验查。"
林羽倚着车辕,看着竹篓上的蜀锦在阳光下流转,忽然想起《货殖策要》里的话:"商道如山路,需步步扎实。" 此次京都之行,不仅让 "木露珍" 入了尚食局,更让耕者的智慧得了士大夫的青眼 —— 当太学生的诗句传遍酒肆,当大理寺丞的推荐写入官牒,牛角村的山珍,已然跨过了山野与朝堂的界限。
归途经秦岭,张虎在竹篓提梁刻下新纹 —— 不是青铜饰件,而是小虎画的松鼠与松菌。"让京都的贵胄知道," 他低声道,"咱们的珍馐,是松鼠与耕者共护的山珍。"
是夜,商队在驿站歇脚。林羽借着驿火,在竹简记下:"市场拓展,首在立信。太医院验洁,立洁净之信;太学生赋诗,立雅趣之信;大理寺荐举,立官贵之信。昔人云 ' 酒香不怕巷子深 ',今知酒香亦需善贾者引之。"
窗外,秦岭的松涛与后山的松涛遥相呼应,新制的青铜提梁篓在驿灯下闪烁。林羽知道,这次京都之行,不过是耕者走向更广阔天地的第一步。当尚食局的黄绫官牒躺在神农祠的香案上,当青铜提梁篓的山纹映着宫廷的月光,牛角村的山珍,已然成为大康王朝货殖图谱上,那抹来自西南道的、带着松针清香的亮色。
而在千里外的牛角村,周婶正对着新到的蜀锦发愁 —— 贵胄们索要的 "松露凝香盒",需要更多的胡麻与松菌,而菌圃里的新菌蕾,正在通气竹管的守护下,悄悄顶着冬雪,孕育着下一次的丰收。耕者的脚步,从未因山高路远而停歇,他们带着土地的馈赠,带着典籍的智慧,带着山野的巧思,在市场拓展的道路上,踏出了属于自己的、坚实而清晰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