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五十年谷雨,自流井盐场的卤水桶里浮着层紫黑色絮状物。盐工老周用竹勺搅动,卤水竟像被抽走魂魄般失去结晶光泽:"三十年没见过这般浊水," 他盯着桶底的井泥,"莫不是去年新来的菌圃污了地脉?"
总社收到的卤水样本在检测镜下泛着诡异的虹光,王远的银针刚接触液面,蝉蜕粉试纸瞬间卷曲 —— 那是酸性酶侵蚀的标志。"孢子在分泌盐酸," 他用牛角勺取了三钱卤水煎煮,锅底残留的不是雪白盐晶,而是黏腻的紫色残渣,"它们在啃食氯化钠。"
虎娃翻着《天工开物?作咸》篇,忽然指着 "蜀省井盐,皆取岩盐卤水" 的批注:"老祖宗用竹篾滤卤," 他敲了敲案头的竹筒,"我们给井壁穿件竹膜铠甲如何?" 王远却盯着《水经注?江水》里的盐脉图,指尖停在 "龙首井,盐脉如缕" 的记载上:"先治井壁,再滤卤脉。"
冻土实验室的陶罐中,耐高盐真菌在饱和盐水中舒展菌丝,王远的牛角针正在进行基因嫁接:"从岩盐杆菌提取的钠离子螯合蛋白," 他指着逐渐变透明的菌丝,"能像磁石吸附铁屑般抓住氯离子。" 虎娃则带着匠人在竹林剖竹,用火漆烤出半透明的竹膜,用锥针戳出比孢子直径小一半的细孔。
龙首井的修复现场,老周看着匠人将浸过菌剂的竹膜贴在井壁,忍不住嘀咕:"李冰太守修都江堰用的是杩槎,你们用的是... 菌槎?" 王远将井脉菌剂倒入竹筒,卤水接触菌丝的瞬间,紫色絮状物开始崩解:"太守治水,我们治卤," 他指着井壁渐渐形成的透明膜,"都是跟蜀地的盐脉学的。"
立夏清晨的盐场火塘旁,盐工们抬着李冰雕像绕行井台,虎娃趁机将菌剂注入雕像手中的玉璋。"当年太守凿井,留下护井神菌," 他扬起山雀纹彩旗,"如今神菌显灵,浊卤自清!" 当第一桶清卤提出井口,老周看见桶底沉着极小的山雀纹结晶 —— 那是菌丝分泌的蛋白与盐晶共生的标志。
新立的石碑上,山雀与井架的图腾缠绕着《天工开物》的凿井图谱,碑额刻着 "井脉永清" 四个大字。盐商们围过来时,王远正用竹制菌滤管演示滤卤:"竹膜只放卤水过,孢子寸步难行," 他掀开滤管,内壁的菌丝体在阳光下泛着珍珠光泽,"不信,你们看这滤出的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