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冲听闻汇报，微微颔首，目光中赞许之色一闪而过，神色郑重道：“甚好，此事关联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关乎重大，容不得有半分疏忽与懈怠。”
“待事情有了眉目，务必即刻前来向我禀报。”
“喏！”护卫再次恭敬应声，声音干脆利落。
而在另一处，开封府府尹李孝寿此刻却仿佛被抽去了全身力气。
整个人瘫软地陷在那张宽大且雕工精美的紫檀木官帽椅中。
窗外，蝉鸣声声，扰得人心烦意乱，更添他心头烦闷。
他面前的案几上，摊开着的正是张彪双手恭敬呈上、还带着汗渍与惊惶气息的孙有财供词。
以及王若冲那几句冰冷无情、字字直击要害的转述话语。
“三日……必须彻查清楚幕后黑手……定王静候佳音……将亲临开封府大堂……”
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李孝寿的心上，让他心惊肉跳。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比张彪当时流下的汗水还要多。
大观二年的汴京，表面上繁华热闹，处处歌舞升平，尽显盛世之象。
然而，在这繁华背后，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蔡京权倾朝野，把控朝政大权，其势力盘根错节。
“六贼”也在暗中逐渐壮大，在朝堂上兴风作浪。
东南应奉局的朱勔，借着“花石纲”之事，深得皇帝信任，圣眷正浓，其势力也在不断扩张。
其家族势力如藤蔓般在汴京也悄然扎根，盘根错节。
“蠢材！废物！”
李孝寿怒不可遏，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之上。
那力道之大，竟震得笔架上插着的湖笔簌簌乱颤。
他双目圆睁，对着垂手侍立、面色如土的张彪厉声咆哮：“你当时怎敢如此莽撞，应下这三日之期？”
“那王若冲是何许人也？他可是定王殿下身边的贴身近侍！”
“他所说之言，便等同于定王的意思！”
“定王殿下……他年纪虽轻，可身份尊贵啊！”
“他乃是官家最年长的皇子！”
“更是储位最有力的竞争之人！”
“如今他风头正盛，就连蔡相都得避其锋芒三分！”
“你……你竟敢擅自将他的人犯带回府衙，还接下这等棘手之事？！”
张彪“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脑袋如捣蒜般不停地磕着，带着哭腔哀求道：“大人息怒！卑职……卑职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那王大人眼神犀利如刀，每一句话都裹挟着定王的威压，卑职……卑职若敢说半个不字，只怕当场就要被……被……”
他忆起王若冲那看似淡漠如水，实则暗藏森然杀意的神情，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而李孝寿的胸膛剧烈起伏，如拉风箱般急促地深吸几口裹挟着暑热的浑浊空气。
他拼尽全力，才将那几乎要冲破胸膛、喷薄而出的怒火强压下去。
他比张彪更加清楚这其中的凶险万分。
定王赵桓，近日来锋芒毕露，已然掌控了一分兵权。
官家对此似乎持默许态度，其势力已然不可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