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永远是一本摊开的,微微泛黄的诗集或笔记。
半白的头发也会整齐地梳成发髻,拿一根翡翠簪子或是白玉簪固定。
江越最喜欢找她聊天,因为他奶奶说话和她写出来的东西一样,每一个字都感觉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优雅内敛,从容淡定,总能让他受益。
他不想求证,只失措地问,“你是想说奶奶已经没事了,她回到市里了,是吗?”
江念忽然不敢吭声,她失声哭着,默默擦眼泪。
缓了好久,她才低声说,“两个多月前走的,就上次我们过去的时候,爸爸偷偷给我递了纸条,信上说是中毒。”
体面了一辈子的人,死的时候,直接被拖走,随便一裹,挖了个坑,草草埋掉。
夜里她想跑去看,结果被赵戍发现,一路尾随。
后面……江念咬了咬下唇内侧。
“中毒。”江越不知怎么的发出一声轻笑,极具讽刺。
上次碰面,没看见人,父亲还说奶奶手指出了点血,出去采药了。
半夜采药,他当时怎么就没觉得不对呢?
情绪积压,江越心里愈发沉静,“赵戍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害怕他?”
望着江越布满红血却难得沉稳有力的眼神,江念终于鼓起勇气。
她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
声音哽咽。
“爸爸说要瞒着你,我不敢跟你说,但我又想去看奶奶,奶奶一个人在山里,一定很害怕。”
“我不知道他会跟着我,他逼我做我不想做的……我、我不敢反抗,我害怕他会把我们家的事告诉村里的人。”
村里人很好,但这些好都是建立在他们不是坏分子的基础上。
江念见识过农场那些人的处境,她不敢赌,只能忍着。
更别提赵戍还拿她哥的生命威胁她。
庆幸的是,那天晚上,她被压得呼吸不上来,赵戍吓到,怕闹出人命,丢下她跑了。
为了在天亮之前赶回来,她醒过来之后也没敢声张,连爬带滚地下了山。
后面半个月,都很平静,直到最近,赵戍才三番两次威胁她出来,并且愈加变本加厉。
好在,他也不敢过分折腾,每次她假装难受,对方都只是占点便宜就会放她离开。
“从市医院回来,他可能见我脸色好转了。”
江念难堪地抿住嘴。
她低头,手探进内衣兜,取出一张纸条,羞耻又不堪地递过去,“这是他刚刚给我的。”
村里杨婶嫁出去了个十六岁的女儿,赵戍心思翻涌,一天都不想再等下去。
“他说会给我、给我三十块钱的彩礼,他叫我七天内说服你,让我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