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瘸子?"我追问。
妈妈犹豫了一下,拉着我坐下。"前几天,村口的王婶说她晚上看到有个瘸腿的老人站在我们家门口张望。我以为她眼花了..."
爸爸清了清嗓子:"明天一早,我们去找七叔公问问。"
那一夜,我死活不肯一个人睡,硬是挤在了父母中间。即使如此,每次闭上眼睛,那"笃、笃、笃"的声音就会在耳边回响。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去了村尾七叔公家。七叔公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据说能通阴阳。他听完我的描述,闭着眼睛掐指算了算,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三爷来看你们了。"七叔公睁开浑浊的眼睛,"你曾祖父,生前右腿残疾,走路要靠拐杖。他在那边缺钱用了,走了十公里来看你们。"
我浑身发冷。三爷?我只在老照片上见过那个严肃的老人,他确实拄着一根黑漆拐杖。
"阴间的人不能随便托梦给亲人,"七叔公继续解释,"所以他只能在门外徘徊。那三下敲击,是提醒你们别忘了给他烧纸钱。"
妈妈连忙点头:"是我们疏忽了,中元节忙忘了给祖宗烧纸。"
七叔公教我们在十字路口准备纸钱、纸衣和纸拐杖,还要特别准备一份"路费",让三爷能顺利回去。
那天傍晚,我们按照七叔公的指示做了全套仪式。当火焰吞噬那些纸扎物品时,一阵旋风突然卷起纸灰,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然后消散无踪。
"他收到了。"七叔公点点头。
回家路上,妈妈告诉我,三爷生前最疼我爸,但因为战乱年代条件艰苦,去世时连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
"他一定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走这么远来要钱。"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不再感到害怕。窗外偶尔传来树枝摩擦的声音,但我心里平静。我想象着三爷拄着新得的拐杖,慢慢走回他该去的地方。
睡前,我对着空气轻声说:"三爷,以后我们不会忘了给您送钱的。"
房间里似乎响起一声满足的叹息,然后是一声几不可闻的"笃",像是拐杖轻轻点地的声音。
这一次,我没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