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最后一缕残阳卡在凌云峰断刃崖的豁口处,将沈七的影子拉得细长。他驻足回望,护山大阵的裂痕像一道溃烂的伤口横贯山门,焦黑的石阶上还粘着未清理的剑傀碎屑。寒霜剑鞘在掌心发烫,苏映雪那句“此鞘可封剑气三日”犹在耳畔,但此刻鞘中剑意躁动如困兽。
山风掠过枯松时,三片松针擦着耳际钉入岩壁。沈七没回头,左手拇指顶开剑鞘半寸,冰雾顺着石缝漫过脚踝。"天机阁的狗,"他对着空山冷笑,"也配用松针试剑?"
回应他的是三道破空声。沈七旋身拔剑,寒霜剑气卷起满地冰碴,却在触及黑影时骤然消散——那不是暗器,而是三具无头尸体,脖颈断口处凝着猩红冰晶。
"沈公子好剑法。"阴柔男声自头顶传来。断刃崖最高的古松枝头,黑袍人悠闲晃着腿,暗金面具遮住半张脸,露出的下颌有道蜈蚣状疤痕。"可惜寒霜剑封了鞘,杀意都软了三分。"
沈七瞳孔微缩。此人足尖点在薄如蝉翼的松针上,积雪未落半分,至少是元婴初期的踏虚之境。更诡异的是,那些尸体流出的血正化作红雾,在他周身聚成九朵妖莲。
"剜目取珠这等糙活,何须阁主亲卫出手?"沈七剑尖垂地,悄然将真气注入脚下冰层。冰雾顺着裂缝攀上松根,树皮瞬间覆满白霜。
黑袍人轻笑,指尖弹出一枚血珠。那血珠穿透冰雾时骤然膨胀,竟化作七尺长的赤练蛇,獠牙滴落腐蚀石板的毒涎。"好教公子知晓,"蛇信几乎舔到沈七鼻尖,"我乃天机阁'九莲使'第三席,特来取..."
剑光乍起。
寒霜剑鞘炸开冰环,赤练蛇被冻成冰雕。沈七人随剑走,剑锋刺向黑袍人心口时,九朵血莲突然爆开,莲心射出密密麻麻的牛毛细针。
"叮!"
千钧一发之际,沈七旋剑成盾。冰晶与毒针相撞,竟发出编钟般的清鸣。黑袍人趁机飘退十丈,袖中甩出三道符篆:"起!"
地面尸体应声炸裂,血雾凝成锁链缠住沈七四肢。更棘手的是,那些血链竟在吞噬寒霜剑气,冰蓝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
"公子可知何为'血饲剑牢'?"黑袍人踱步逼近,面具下的疤痕因兴奋扭曲,"以修士精血为引,专克你们这些..."他突然顿住,猛地仰头。
半截松枝插在他方才站立处,枝头积雪未散——沈七的真身竟在十步外持剑而立,被锁住的"人"不过是冰雾凝成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