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龙崖的腐叶在靴底碾出黏稠的汁液,混杂着腥甜的腐臭气息。沈七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捂住右眼,剧痛如无数钢针直刺脑髓。
方才强行使用赤金竖瞳,透支的力量正在反噬,喉间泛起阵阵腥甜。他强撑着站起身,掌心紧攥的半株龙血草泛着暗红光晕,根须上还沾着尸骸的腐肉——那具佩剑刻着"陆沉舟"的剑宗弟子,腹腔已被毒虫蛀空,唯有一枚青铜腰牌卡在肋骨间,纹路与天元城黑市通缉令的边角严丝合缝。
"陆长老已死三年,腰牌怎会流落至此......"沈七摩挲着腰牌背面的茶楼暗记,耳畔再度响起毒瘴中母亲的幻音。
"承钧,莫信眼前人。"
幻影消散前的最后一瞥,竟与那尸骸扭曲的面容重叠。他咽下喉间腥甜,将龙血草根茎碾碎敷在右眼——赤金竖瞳灼烧般的剧痛稍缓,视野中却残留着毒瘴里的诡谲画面:无数傀儡丝从尸骸七窍钻出,如蛛网般汇向天元城南。
夜色深沉,城南归云茶楼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晕开一圈圈血色光晕。
茶楼檐角蹲着石雕睚眦,獠牙衔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而诡异的声响。沈七裹紧粗麻斗篷,将自己扮作贩炭脚夫,悄无声息地缩进角落。跑堂提着铜壶穿梭在桌椅间,蒸腾的水汽中,他瞥见柜台后那掌柜的虎口——一道陈年割痕,与禁地尸骸颈部的傀儡丝勒痕如出一辙。
"客官,喝点什么?"掌柜的嗓音沙哑如砾石磨刀,浑浊的目光在沈七身上停留片刻。
"三两碎茶,一碟腌梅。"沈七屈指叩桌,袖中冰蚕丝悄无声息缠上桌腿。昨日黑市查获的通缉令残片,正是用此物织就,而茶楼账册的墨渍里,掺着龙血草特有的铁锈味。
二楼雅间忽传来瓷器碎裂声。
"不长眼的东西!这雪顶含翠也配叫十年陈?"锦衣公子掀帘而出,腰间坠着的聚宝斋金算盘叮当作响。沈七瞳孔骤缩——是钱多多!
钱多多抬脚踹翻跪地的小厮,目光却斜斜扫向沈七:"听说最近有野狗乱嗅,脏了天机阁的院子......"
话音未落,沈七剑鞘已震。寒霜剑气劈开钱多多的虚影,真身却化作九道金芒散入梁柱。整座茶楼地板轰然塌陷,翻起的地砖下密布淬毒弩机,箭簇幽蓝如鬼火,破空声呼啸着刺向四面八方。
"你的命值钱,可你的脑子不值钱。"钱多多的嗤笑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几分戏谑与杀意,"真以为混进黑市摸到冰蚕丝,就能顺藤揪出天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