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高耸,琉璃瓦在日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坤宁宫的殿宇宽敞而华丽,一如沈微婉此刻的身份——大胤朝最年轻的皇后。
三年前,她还是镇国将军沈从安的独女,金尊玉贵,却也向往着寻常儿女的情长。那时的太子萧彻,还是个看似温润如玉、深情款款的男子。他于千万人中,独独对她青眼有加。他会在她赏花时,遣人送来最合心意的花茶;会在她偶感风寒时,亲自守在她的府外,直至太医说无大碍才放心离去;他会在她及笄礼上,送上那支独一无二的凤凰点翠步摇,眼中的温柔几乎要将她溺毙。
“微婉,”他曾执起她的手,声音低沉而真挚,“待我登基,必以皇后之位相待,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信了。一颗心,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去。她以为,他对她的好,是源于深沉的爱意。这份好,在他登基为帝,她入主坤宁宫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从不宿在其他妃嫔宫中,夜夜都来坤宁宫。他会亲自为她描眉,手法生疏却格外认真;他会在她看书时,静静陪在一旁,为她研墨;他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哪怕是多年前无意中提过的一件小玩意儿,他也会想方设法寻来。
后宫的妃嫔们,从最初的羡慕,到后来的嫉妒,眼神里的刀子几乎要将她凌迟。淑妃曾在一次宫宴上,意有所指地笑道:“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得陛下如此宠爱,真是羡煞旁人。”那语气里的酸意,几乎要溢出来。
微婉只是浅浅一笑,心中却是甜的。她想,萧彻对她的好,是连旁人都无法忽视的。她沉浸在这看似完美的爱情假象里,以为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坐拥天下至尊的爱,还有父亲作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她开始期盼着,能为他生下一个皇子,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每当她提及此事,萧彻总是温柔地拥住她,吻着她的发顶,说:“微婉,你身子娇弱,不必急于一时。待你养好身体,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的体贴入微,让她再次感动。于是,她不再催促,只是安心地调养身体。而从那时起,每日晚膳后,总会有一盅由皇帝贴身太监亲自送来的安神汤药。那汤药味道微苦,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甘甜。太监说,这是陛下特意命太医院为皇后娘娘调配的,既能安神,又能滋补,为将来孕育皇嗣做准备。
微婉心中暖意融融,每次都毫无疑虑地一饮而尽。她感念着萧彻的细心,从未想过,这日日入口的汤药,会是穿肠的毒药,是斩断她所有期盼的利刃。
日子在萧彻无微不至的宠爱中缓缓流淌,三年时光,弹指而过。她的父亲,镇国将军沈从安,手握重兵,镇守北疆,为大胤立下赫赫战功,威望日隆。而与此同时,关于沈将军功高震主的流言,也渐渐在朝中蔓延。
微婉不是没有听到过风声,她曾忧心忡忡地对萧彻提起,萧彻总是笑着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微婉莫怕,有朕在。沈将军是国之栋梁,朕信他,也信你。”他的眼神依旧温柔,话语依旧坚定,让她再次放下心来。她以为,他对她的爱,足以让他信任她的父亲,足以抵挡一切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