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背对着她,声音冷淡:“妇人之仁。这是何等荣耀,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清辞去了,是她的福气,也能巩固我喻家的地位。”
“福气?”母亲笑了,笑声里全是悲凉,“那是把女儿推进火坑!老爷,您若还有一丝夫妻情分,一丝父女良心……”
“够了!”父亲猛地转身,“此事已定,不必多言。你若再闹,休怪我不念旧情!”
母亲的身子晃了晃,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扶着桌沿,慢慢站起来,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我躲在暗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在父亲眼里,我从来都只是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回到房间,我还没坐稳,母亲就来了。她没点灯,借着窗外的月光,我看见她眼眶通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她的身子很凉,却抱得那么用力,仿佛要把我揉进她的骨血里。
“清辞……”她只低低唤了一声,便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是歉意,是不舍,是无能为力的痛楚。我反抱住她,轻声说:“娘,我知道了。我去。”
我听见母亲压抑的哭声,像碎了一地的月光。
三日后,我穿着本应属于妹妹的嫁衣,坐上了入宫的花轿。父亲对宫里的说辞是,嫡女喻清辞“才德兼备,更宜侍奉君上”,皇上日理万机,竟也未多追究,只淡淡应了。
而妹妹,则穿着我原本预备的嫁衣,嫁给了阿衍。只是喻府对外宣称,是我“贪恋皇权富贵,主动要求入宫”,才将阿衍让给了妹妹。
我能想象阿衍听到这话时的神情。那个眼里只有我的少年,怎么会信?
入宫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更沉寂。皇上果然如传言般,心思全在江山社稷,后宫于他,不过是礼制所需。他偶尔会来我宫里坐坐,说的也尽是些朝堂琐事,眼神疏离,从未有过半分温情。我成了“喻妃”,住在华丽却冰冷的宫殿里,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困在朱红的牢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