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握着柴刀的手,如同风中枯叶般剧烈地颤抖着!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他死死盯着老者胸前那柄自己亲手捅进去的柴刀,眼神里是翻江倒海的恐惧——那是源自生命本能对死亡的战栗;是足以撕裂灵魂的悔恨——如同无数钢针在穿刺心脏;是难以置信的茫然——仿佛无法理解自己怎么就做出了这样的事!然而,在这片混乱的底色之下,却顽固地、扭曲地滋生着一丝……一丝弑师成功后带来的、病态而黑暗的快意?这丝快意,如同毒藤,缠绕着他的理智,让他既恶心又无法摆脱。
那是他!是九幽老祖!是他用千年杀戮和滔天魔功层层包裹、深深埋葬在灵魂最污秽角落、永远不愿也不敢去触碰的——最初的原罪!
是他少年时,为了争夺一本记载着低劣魔道功法的破旧书册,在绝望的深渊和贪婪毒火的共同焚烧下,疯狂压倒了理智。不是失手……是狂乱中带着清醒的决绝!是他亲手,将这把曾用来砍柴谋生的钝刀,狠狠捅进了将他从肮脏的乞丐堆里捡回来、用微薄口粮将他养大、在昏黄油灯下耐心教他识字的……师尊的胸膛!
“不……不可能!!!” 九幽老祖的思维在死寂的时空里疯狂地无声嘶吼,每一个念头都像带着锯齿的刀片在切割他的神魂。这个被他视为自身魔道起点、甚至扭曲为某种“觉醒荣耀”的秘密,此刻被这面诡异的归墟魔镜如此赤裸裸、如此纤毫毕现地映照出来!那少年颤抖的手,那柴刀上刺目的血光,那老者临终眼中无尽的悲哀与释然……这一切,构成了世间最恶毒、最精准的诅咒,狠狠撕开了他千年筑就、自以为坚不可摧的魔心壁垒!那壁垒下掩盖的,不是力量,不是荣耀,而是腐烂发臭的脓疮和不堪回首的怯懦。
“道……那是我的道!弱肉强食!杀伐随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才是我九幽老祖的道!” 极致的恐惧和被剥光的羞怒,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仅存的理智堤坝,转化为歇斯底里的疯狂!他的灵魂在咆哮,要撕碎这面映照出他肮脏原罪的魔镜!要将眼前这个让他被迫直视内心深渊的存在,连同这凝固的天地,一同彻底毁灭!
“啊啊啊——!给我破!破开这幻境!湮灭这虚妄!” 九幽老祖的灵魂发出无声的绝命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