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裂了!毫无征兆,亦无雷鸣。仿佛一张无形巨口,在余烬村上方那片亘古不变的灰白天穹狠狠撕开。那裂痕并非漆黑,而是翻滚着难以名状的浑浊色彩,灰、白、褐、暗紫……无数驳杂的光流在其中奔腾、撕扯、湮灭,散发出令人灵魂悸动的原始气息——混沌!
刹那间,沉甸甸的寂静被彻底砸碎。混沌气息如九天银河决堤,带着沉滞万物的质感,轰然倾泻而下。那并非寻常的雨,每一缕气流都沉重得能压塌山岳,蕴含着分解与重构一切的狂暴力量。余烬村外那片早已枯萎的稀疏树林,在气息冲刷下无声无息地化作粉尘,连大地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向下塌陷。
“呜——”
低沉的呜咽并非来自风声,而是空间本身在混沌洪流的冲击下发出的哀鸣。肉眼可见的涟漪扭曲着空气,光线被疯狂撕扯、折射,世界如同被打碎的琉璃,呈现出光怪陆离的碎片景象。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余烬村中每一个生灵,连最懵懂的孩童也停止了嬉闹,小脸煞白,蜷缩进大人的怀里瑟瑟发抖。鸡犬噤声,仿佛末日降临。
村东头那间最不起眼的茅草屋,门扉被一股无形的气劲震开。
萧遥一步踏出。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只是满头霜雪般的白发在混沌气息卷起的狂风中猎猎飞扬,衬得那张平静的脸庞愈发清癯。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直视天穹那道狰狞的伤口,瞳孔深处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极致的冰冷与专注。混沌之气形成的“雨滴”狂暴地砸落,却在触及他身前三尺之地时,被一层薄得几乎看不见、却坚韧异常的扭曲力场无声无息地消弭、偏移。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一点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银芒悄然凝聚。那不是灵力,不是剑气,而是一枚细微到极致的、不规则的晶体碎片。它悬浮在萧遥指尖上方寸许,无声地旋转着,散发出一种奇异而微妙的波动——时间的涟漪。当这碎片出现的刹那,萧遥身周丈许之地的混沌气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出现了微不可察的迟滞与错位。他凝视着前方倾泻的混沌洪流,目光穿透了狂暴的表象,落在一滴正从天穹裂口处坠落的浑浊“雨滴”上。
在那枚时间法则碎片的奇异视界里,那滴沉重无比的混沌之雨,其下落的轨迹清晰地被“预见”——它将在三息之后,悬停在离地面三尺之高的虚空,如同被无形的丝线吊住,凝滞不动,周遭翻滚的混沌气息也将在那一刻出现一个极其短暂的、微小的凝固间隙。
“法则在扭曲……源头在沸腾……”萧遥的声音低沉,如同自语,又如同在对这片混乱的天地宣告,“混沌海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