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已昏睡整整七日了……”云袖一边为她梳理发髻,一边低低地禀报,声音里满是后怕,“龙气溃散,真血不稳,太医院…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国师大人耗尽心力也仅能吊住您一丝生机……幸得苍天垂怜,昨夜这颗珠子…不知被何人悄然送入宫中,悬于陛下榻前,其光虽弱,却奇迹般稳住了溃散的龙气真血……”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朝野上下,暗流涌动。西境三郡大旱,流民已现骚动;北疆蛮族似有异动;朝中…朝中以镇国公为首,对陛下两次引动龙气干预天道之举,颇有微词,奏请‘静养’的折子……堆满了御书房。”
云袖的话很轻,却字字如冰锥,刺入凤霓裳刚刚苏醒、依旧脆弱的神魂。
她缓缓睁开眼,眸光初时还有些涣散,但很快,那属于大炎女帝的、深藏于骨子里的凌厉与威严,如同沉睡的火山,在眼底一点点复苏、凝聚。纵使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身体虚弱得连坐直都需倚靠软枕,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却已无声地弥散开来。寝殿内瞬间落针可闻,所有宫人屏息垂首,连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扶朕起来。”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云袖和另一名大宫女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在她身后垫上厚厚的锦垫。起身的动作牵动了内腑的伤势,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她用手帕死死捂住嘴,再拿开时,雪白的丝帕上已染上一抹刺目的暗红。
宫人们吓得脸色煞白,几乎又要跪下。
凤霓裳却看也未看那帕子,随手丢开。她的目光,透过半开的雕花长窗,投向外面深沉的夜色。没有看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没有看战战兢兢的太医,也没有看那些象征无上权力的金玉器物。
“都下去。”她淡淡道,声音疲惫却斩钉截铁,“云袖留下。”
宫人们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鱼贯退出。沉重的殿门合拢,隔绝了内外。偌大的寝殿,只剩下她和忠心耿耿的云袖,以及无数盏静静燃烧的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