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寒光吝啬地洒在青石村尾的破败小院上,为那几间茅草顶的土坯房镀了一层惨淡的银边。夜风呜咽,穿过篱笆缝隙,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院中那口半满的水缸里,漾开细微涟漪。周遭万籁俱寂,连平日聒噪的虫豸都噤了声,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压抑得令人心头发慌。
萧遥没有站在院中,他斜倚在堂屋门框的阴影里,身形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月光吝啬地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只能看清他微微低垂的头颅,和那双在阴影中异常清亮的眼眸。那目光平静无波,越过低矮的土墙,投向村外那片莽莽的、被夜色吞没的山林深处。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温润的鹅卵石——那是凤霓裳密探带来的回礼,一丝微弱却精纯的生机道韵在其中流转,此刻却像一块冰。
“来了。” 他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只传入身后两人耳中。
静室内,盘膝调息的凌清雪倏然睁开眼。她依旧穿着素净的粗布衣裙,脸色在阴影中显得过分苍白,那是道基受损后的虚弱。但她的眼神却锐利如出鞘的寒锋,不见丝毫病气。识海深处,那柄无形的心剑雏形无声震颤,发出渴战的清鸣。她没有起身,周身气息却骤然内敛、凝聚,仿佛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弦,引而不发。
另一侧,战红缨几乎是同一时间睁开了眼。她盘坐的姿势如同蛰伏的猛兽,周身气血如地底奔涌的熔岩,在刻意压制下发出沉闷的轰鸣。听到萧遥的示警,她嘴角咧开一个近乎凶戾的弧度,一口白牙在黑暗中闪了闪。没有言语,只有指节捏紧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那双骤然燃起熊熊战意的眸子,死死盯住了紧闭的院门。
“吱呀——”
轻微得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摩擦声响起。不是院门,而是小院后方那扇通往菜地的、几乎被废弃的柴扉。三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魂,贴着地面滑了进来。他们动作迅捷无声,落地时连尘土都未惊起半分。三人呈三角站位,彼此间隔丈许,站位极佳,瞬间封锁了小院大半空间。为首一人身材精悍,脸上蒙着一块不知名的兽皮面具,只露出两只寒光四射的眼睛,手中一柄尺长的乌黑分水刺,尖端隐有蓝芒流转,显然是剧毒。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院内简陋的陈设——石磨、水缸、柴垛,最后落在堂屋门洞那深沉的黑暗上,一丝疑惑和警惕闪过。
他打了个极其隐蔽的手势。左边一人身形微晃,如同鬼魅般扑向堂屋左侧那扇紧闭的窗户,手中短刃无声探出,直刺窗棂缝隙。右边一人则猛地扬手,三枚乌黑无光、尾部带着细密倒钩的菱形飞镖成品字形,撕裂空气发出极其微弱的“咻”声,射向静室的木门!
试探!
就在飞镖即将钉入门板的刹那,静室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半尺。一道身影快如鬼魅般闪出,不是硬接,而是如同风中柳絮般顺着三枚飞镖的劲风向后一飘。是战红缨!她眼中战意如沸,不退反进,在箭不容发之际,左手五指如钩,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中间那枚飞镖的尾部,手腕一抖一甩!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