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跟刚从煤窑里爬出来似的,别说认人了,她都怀疑他们自己能不能分清谁是谁。
那个喊话的人见她一脸茫然,便自报家门:“我是郭奶奶的大儿子,唐福民啊!”
文景妤这才瞪大了眼睛,像看稀有动物似的仔细一瞧。
还真从那张瘦得像被抽干了水分的猴子脸上,勉强看出了几分郭奶奶大儿子的影子。
她再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群“泥人”中,竟然有一半都是大河村人,剩下的那些她看着也不认识。
她不禁好奇得不行,心里想着:这群人怎么变成了这副‘人见人嫌’的模样?
我见过的所有灾民,就算再惨,也没他们这么‘惨绝人寰’啊,这简直就是惨出新高度了。
于是,她开口问道:“唐大叔,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大河村的村民们见文景妤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那眼神,就跟饿狼看见了肥羊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她。
“看得文景妤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都快被他们的眼神给“扒光”了。
唐福民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洪水过后,村子里连根草都没剩下,我们就想着去县城看看有没有出路,结果到了县城一看,县城也被洪水冲没了。”
“后来大家琢磨着,云宁府地势高,应该没被淹,不如去云宁府碰碰运气。”
“结果,我们在来云宁府的路上,遇见一群凶神恶煞的流民。那群人,手里拿着棍棒,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
“他们冲上来就抢我们仅剩的那点家当,我们就跟他们拼了,可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唐福民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颤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眼眶也微微泛红:“我娘为了护着小辈们,挨了流民几棍子,头部被狠狠击中,当场就倒下了。”
“我爹看见我娘被流民打倒了,就冲上去跟他们拼命,结果被几个流民围攻,没几下也跟着我娘去了……”
文景妤听得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仿佛眼前已经浮现出了那血腥又悲惨的一幕。
心想:郭奶奶是一个好人,却落得如此的下场,看来,好人也不一定有好报啊!
唐福民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打斗结束后,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可村民们都已经筋疲力尽,身上也受了一些伤。”
“更糟的是,那些流民里有人染上了瘟疫。我们逃出来后没多久,村人就陆续有出现了发烧、呕吐,有的人再也没有挺过来,在路上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