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寒露凝霜
寒露时节的黎明,霜气凝在沈家剑庄的飞檐翘角上,将青瓦染成银白。沈知白跪在灵堂中央,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父亲沈青阳的灵位前,三炷线香将尽未尽,青烟袅袅上升,在冰冷的空气中扭曲变形,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小姐,您该用些粥食了。"
老管家赵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沈知白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头,目光仍死死盯着灵位上的名字——"沈公青阳之灵位",七个漆金大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已经三天了,您这样不吃不喝,老爷在天之灵..."
"赵伯。"沈知白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我想一个人待着。"
待脚步声远去,她才放任自己瘫软下来,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父亲去世七日,她仍无法相信那个如山岳般巍然的身影就这样倒下——在练剑场上突发心疾,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一句完整的话,只紧紧攥着她的手,在她眉心点下一记滚烫的触感,便撒手人寰。
沈知白下意识抚上眉心,那里有一枚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朱砂梅印,是父亲最后的馈赠。
灵堂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碗碟轻叩地面的声响。沈知白抬眼,看见门槛内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白胖的馄饨浮在清汤里,上面撒着细碎的葱花和几滴香油——正是父亲常给她做的那种。
父亲包馄饨有独门手法:拇指轻推面皮,食指微勾,三指托底,馅料不多不少正好三钱。她曾笑他太过讲究,父亲却只是神秘地眨眨眼:"这手法里有大讲究,小白要仔细看。"
现在想来,那动作竟与梅魄剑诀中的"雨水沾衣"一式有七分相似。
沈知白端起碗,舀起一个馄饨送入口中。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绽放,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砸在碗里,激起小小的涟漪。这是赵伯按父亲的法子做的,却终究少了些什么。
放下碗,沈知白起身走向父亲的书房。推开门,那股熟悉的松墨香气扑面而来,案几上还摊开着父亲未写完的字帖——"大寒无雪"。这四个字写得极有风骨,最后一笔却戛然而止,墨迹在纸上晕开一片,仿佛父亲突然离去时未说完的话。
沈知白轻抚那些字迹,指尖突然触到案几下方一个隐蔽的凹槽。她俯身查看,发现那是一个暗格。推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紫檀木匣,匣子上雕刻着繁复的梅枝图案,与她颈间银锁片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心跳陡然加速,沈知白小心翼翼地取出木匣。匣子没有锁,但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打开。正当她困惑之际,颈间的银锁片突然变得滚烫。她取下锁片,鬼使神差般将其贴在匣子中央的梅花图案上。
"咔嗒"一声轻响,匣子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