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之弯腰拾起滚落的冰雕残片,指腹摩挲着内壁刻的"雨水"二字。这个代号属于废太子麾下最神秘的刺客组织,他们总在节气交替时动手,上次"惊蛰"行动时,先帝最宠爱的白鹦鹉突然口吐人言,说出三桩皇室秘辛后暴毙而亡。沈知白忽然想起昨夜在司天台看见的星象:太微垣东侧有赤气贯紫宫,恰如先帝驾崩那年的天象,当时钦天监正说这是"荧惑守心"的变兆。
"尚膳监呈上的荷叶包,要用昆仑山雪水泡过的湘妃竹叶来裹。"裴砚之突然凑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颈侧暗藏的毒针,那针尖沾着的"醉生梦死"足以让一头成年雪豹在三息内瘫软如泥,"你说...他们会不会把传国玉玺剁碎了包进去?就像天宝年间那场宫变,叛军把玉玺磨成粉掺进贵妃的珍珠粉里..."
太液池的锦鲤突然疯狂跃出水面,无数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血色,有几尾鱼腹上赫然烙着"受命于天"的篆文。沈知白望着漂满冰渣的池水,想起今晨宫女打捞起的那个沉甸甸的漆盒——盒盖内侧用金丝嵌着半阙《长恨歌》,里面装着半截发黑的食指,指甲缝里还嵌着御用的朱砂,那分明是批阅奏章时才会沾染的辰砂。池底忽然传来沉闷的机括声,十二座冰鉴同时转向太极宫方向,冰层里的牡丹花瓣竟在盛夏时节缓缓绽放。
太后指尖的鎏金手炉突然迸裂,银骨炭的碎末如星火四溅,在冰雾中划出数十道猩红的轨迹。沈知白旋身时瞥见冰鉴底座机关齿轮的倒影——十二瑞兽纹竟在青铜表面诡异地游动起来,狻猊的鬃毛间渗出墨色黏液,渐渐凝成"玄武门戍时"五个蚀文。这分明是当年政变的密令暗号,如今却像诅咒般在冰面上蠕动。
"小心冰雕!"大理寺卿的惊呼被骤然炸裂的鲥鱼脍截断。那些薄如蝉翼的鱼片突然卷曲成刃,带着淬毒银针激射而出。裴砚之反手甩出象牙筷,筷尖精准刺穿三片飞旋的鱼刃,最后一根银针却擦着太后耳畔掠过,钉入紫檀屏风的瞬间,整面屏风浮现出蛛网状的青黑色纹路——正是诏狱地牢特制的"阎罗笑"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