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厅内的灯光冷白、静默，宇文朋的指尖还停在那张泛黄的纸页上——父亲的笔迹依旧清晰，字迹间透出某种近乎执念般的笃定。
“我们不是第一批听见回应的人类。”
那一瞬间，宇文朋的呼吸凝滞。他将文档快速浏览到底部，却发现下方被人工涂抹过一层厚重的黑墨，遮住了大段关键理论推导，只留下模糊的两个字母编号——E.X。
他迅速调出裂界者内网的封存权限，输入多个早年权限码，但系统接连显示：“数据已被转移。目的地：灰域层——层级编号Z-Ω。”
——
与此同时，主控中心传来林若急报：
“发现Z-Ω通道异动！那是共梦结构最早连接的接口层，是当年原型共振实验的起始点——原点舱。”
“原点舱早就被封了。”沈渡皱眉，“那里是第一批意识回响失控者‘自我溃散’的地方。”
“但现在它自动激活了。”林若声音凝重，“不需要权限，不需要唤醒——就像它‘自己’知道，是时候重新打开了。”
周泽闻讯赶来，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一分。她低声道：“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沈渡转头：“唐弥？”
“不。”周泽摇头，眼神空远，“是另一个‘她’。”
宇文朋快步踏入控制室，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Z-Ω通道——我要进去。”
所有人一时沉默。
“你疯了吗？”沈渡反对，“那是‘意识母层’的原始连接点，没有任何物理装备能保障你安全返回！”
“如果我不进去，那东西就会不断寻找下一个通道。”宇文朋目光如刃，“下一次，它未必只通过数据回响侵入，它可能直接撕裂我们认知中的现实。”
林若咬了咬牙：“我可以做一个框架——用旧共梦系统的残核做桥接器，但最多只能维持十分钟，而且进入之后，所有传统通讯会失效。”
“十分钟足够。”宇文朋转身看向周泽，“你来不来？”
周泽与他对视片刻，点了点头：“我必须知道她——或者它，到底从哪里开始。”
林若目光迅速扫过两人：“我不同意，但我会给你们开放舱体。”
……
Z-Ω原点舱位于裂界者基地最深处，封存二十三年，无人靠近。它比普通虚拟舱更巨大，四周包裹着老旧却依旧高频率震荡的感知环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潮湿感”，就像人类原始情绪被封在这座钢铁棺材中。
两具深层链接仓缓缓开启，林若最后一次提醒：
“原点舱不模拟‘梦’，它传输的是‘意识雏形’。你们所看见的一切，不一定真实，也不一定虚幻。”
“我们知道。”宇文朋坐进仓内，闭眼那一瞬间，最后的念头只有四个字：
父亲的眼睛。
——
一阵轻微震荡之后，周泽睁开眼。
她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未定义空间”。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重力，只有一个远方若隐若现的光球，在无限延伸的维度中浮动。
她迈出第一步，光球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存在，缓缓朝她靠近。
突然，那光球里，浮现出一张脸。
她的脸。
唐弥的脸。
“……欢迎回来，姐姐。”